“小希,到这边来。”阿强把倒地的女人扶起来靠在楼梯口的墙上,然后对殷蘅挥了挥手。殷蘅意会,从善如流的走到一边照看着“被吓晕的”阿真,走的时候还把不停探头想要看尸体的男孩给牵了过去。
“不怕。”殷蘅开口,笨拙地拍拍他的头哄道,“等警察来了我就带你们回房间。”
桐桐嘴角下压,表情写满不愿意但还是乖乖点了头。
一群人忙活着验尸,她们几个占据了最好的路人视角在这里进行观察。
伟哥带着情侣与老高父子似乎达成了一致,现在他们五个聚在一起低声讨论自己验尸时的发现,而外卖员的面色很不好看,袖手站在一边没说过话。
伟哥压低着声音和其他人说话。
在这个过程中,他的注意力其实不曾完全离开过殷蘅,但是余光中,他只看见这个寡言女人的视线基本上不怎么停留在他们身上,而是专注于照看着阿真,并且把好奇心太重的男孩的脸从他们的方向转回来。
他还注意到这个女人看似冷静,但偶尔听到他们说:断肢、肉沫、分尸、剁骨刀之类的词语时却连指尖都在抽搐着颤抖。
她看起来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遇到凶杀案后好奇但是又恐惧的普通人。
他终于彻底放下了疑心。
感受到那股若有似无的视线彻底离开以后。殷蘅低垂眉眼,摸摸男孩的头,看着他痛苦的表情,收敛了眼中的笑意。
只是刚才在尸体附近的短暂停留,她便已经把整个凶案现场给复刻在了脑海之中,现在自然不必再继续将视线停留在那里。
而男孩折腾半天把阿真给弄晕过去,为的就是能够留在现场看尸体而不被怀疑,现在却为她做了嫁衣,而且还被她卡在这里背对着他“梦寐以求”的尸体,自然心中忿忿不平。
她抚摸着手下“害怕到颤抖”的幼小身体,心中回想着刚才所见景象。
躺在那里的尸体已经不能被称作人形,几块断裂的肢体被拼凑着摆放,互相之间并不能完整衔接,导致整个躯体看起来短小且可怖。
现场干净的过分,除了残肢下晕染开的一滩猩红之外。没有喷溅的血迹、碎末等尸体被肢解后残留的秽物,说明这不是第一现场。
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能够证明死者身份的诸如:衣服、首饰等物品。更甚至这个人喉咙以及下身的位置也被切割出去,并不在这一堆残骸之中。
但是殷蘅一扫过去便知道这是一个男人,那个昨天有过一面之缘的快递员。
在开店门的时候快递员关注着她的举动,而她也趁此机会将他暴露在外的一切特征给记录了下来——他手上捧着快递盒,衣袖向上折叠,手臂屈起用力间最鲜明的特征是靠近右手手肘的黑痣。
“这里有一颗痣。”那边隐隐传来小高的声音,“是那个快递员……”
“害怕吗?”殷蘅没能将小高说的话全都听完,因为原本和五人组站在一起的阿强和房东过来了。
房东用一种阴骘怪异的眼神看着殷蘅,视线落在小男孩身上的时候带上了些了然和嘲讽:“怕小孩被吓到就带回房间,这里不是你该呆着的地方。”
“我不能回去,妈妈在这里。”殷蘅还没答话桐桐就匆忙出声:“妈妈晕过去了,我扶不动她,爸爸去上工……”
殷蘅这个小身板看起来背不动阿真。阿强和房东需要在这里等待警察,其他人举止古怪,上赶着靠近尸体,看起来不是会伸出援手的好人。
这么一番理解下来,桐桐的拒绝便情有可原。房东自然是清楚这些的,他没再说话,又看了一眼殷蘅,转身离开。
殷蘅垂下头,感受到阿强略带安慰意思的拍肩动作,抬头对他笑了一下,然后沉默的靠墙,桐桐被她拉在身侧,不得已只能面壁。
殷蘅看似被房东说的一通话给扯到了痛处,回想起了伤心的事情,实际上却在心中思索。
昨晚的房东和今天晚上的房东很不一样。刚才房东的表现看似凶恶,但实际上却透露出一股子色厉内荏的意味。当他提起“小孩”的那一瞬间,脸上还表露出了深刻的恐惧。
他最后转身离开之前的那一眼,眼神中包含着警告和麻木——不过她发现这样的情绪对她来说似乎很常见,她并没有从中感受到任何压迫和威胁感。
而昨晚的房东却并非如此。
尽管她在房东手臂搭上来的那一瞬间表现得很淡定,但是心中的悚然和惊愕做不了假,那个时候的房东给予了她巨大的威胁感,他手上那根锈迹斑斑的水管也透露着不祥。
是什么造成了他的改变?她在心中思忖。
突然——
“卧槽!”楼上响起的声音惊动了楼梯间的所有人。
“刚才不是你喊的?”伟哥揪着小高的衣领,惊人的臂力直接把他提了起来。
“我们是喊了一声‘靠’呀!”小高在他的手下挣扎,面庞涨得通红,害怕得涕泗横流。
老高措手不及,现在站在他们身边,神情愠怒道:“松手,你什么意思!”
情侣急忙过去劝架,伟哥神色阴沉,把小高放下来后脸上表情一转,突然笑起来,“真是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