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分明是善意的声音,顾担却觉得有些许的刺耳,嘴唇嗡动了一下,没有说出话来。 胖子倒是挺自来熟的说道:“你们两个闪一边去!顾大人考虑的可都是大事,大事懂么?跟你们俩这泥腿子可聊不到一块儿去!” 将两人挤到一旁,胖子倒是很不客气的将手中的纸钱倒在了顾担点燃的火堆上,嚷嚷道:“来来来,都蹭一蹭顾大人的火,我倒要看看那老小子在地下能不能分得清楚。” 一大捧的纸钱落入燃烧着的火堆中,顿时火舌漫卷开来,足足有半人之高,映衬的人脸都变得红润起来,驱散了冬日的寒意。 紧接着又是两大捧的纸钱落入,那火焰猛的看去竟有燎原之势,冲天而起,给这片素白的世界带来些许温暖赤红。 新来的三个丁季的狐朋狗友都全然没有形象的坐在火堆旁,又拿出几壶没有温的酒,一半撒在地上,一半往嘴里倒。 “再找你小子喝一次!”他们说。 胖子也给顾担递过来一壶酒,说道:“这酒是农家劣酒,顾大人可能喝不惯,您别嫌弃。” “怎会嫌弃?” 接过酒壶,顾担学着他们的样子,将其中一半都倾倒在坟包前,大口的吞咽着那冰凉的酒水。 劣酒入喉,冰凉刺骨间有一丝辛辣,刺喉、暖胃,竟还有些烧心。 这么些年过去,仔细想来,这倒还真是他第一次和丁季饮酒,却是在坟包前。 那三人又在坟包前叙了一会儿话,便结伴离去了。 便是冬日,也还有活儿要干,没到最冷的时候,出去能捡点柴都算是一件好事儿,自是不会呆的太久,烧完纸便算尽了心意。 等到连黑色的余烬都不再发红,顾担扔上去些雪堆,拍了拍墓碑,说道:“替你报仇了只是晚了点。” 起身正要离开,却见到有个熟悉的身影走在更前方些。 顾担的目力极好,认错人这种事几乎不可能发生在武道宗师的身上,一瞬间他便笃定,自己没有看错。 快步赶了过去,带着些许讶异的声音一同响起。 “顾哥?” “小依?” 那人正是林小依。 她披着一件厚厚的袍子,相比起母仪天下的皇后身份,那件袍子未免有些不搭调,粗糙、宽大,袖子处和肩膀处还有着细密针脚所缝补过的痕迹,完全不像是宫中贵人的衣物,反而像厚实些的人家不舍得丢掉的冬衣。 哪怕披着这样显得有些破旧甚至拮据的冬衣,林小依还是很好看,眉眼如画,姿容清秀,保养极好的肌肤比雪还要更白嫩些许,只是有些厚重和宽大的冬衣掩盖住了窈窕的身形,显得有些臃肿。 猛地看上去,林小依就像是从哪里逃出来的,随便披了一件冬衣的大家闺秀。 “你怎么在这里?” 顾担率先问了出来。 这地方可是在皇都中都“赫赫有名”的乱葬岗,委实不是什么好去处,都是些家中彻底无人又无余财之人才会选择的地方。 无论是哪样,跟林小依的情况都不太符合。 “我来祭拜爹娘。” 林小依的眼圈红红的,此时眼眸间也添了些许水润,显然刚刚哭过,声音都带着一丝与往日不同的嘶哑,像是个孤苦伶仃的小可怜。 “林御医他们?” 顾担眉头微微皱起,“怎会葬在此处?祖地呢?” 人与人是不同的,便是同样遭受了抵御不住的厄难也是如此。 这个时代讲究入土为安,能够葬在祖地的话,自然是葬在祖地最好,后人也好有个地方去祭拜。 再说林御医和林小依的娘亲虽是不在了,可林小依还在呢,更何况还有着太医院的一帮太医,这种事情只要提起来,多少会搭把手,怎么也不至于葬在此地才是。 林小依贝齿轻咬红唇,勉强挤出一个苍白的笑脸,说道:“爹爹在时.跟族里人关系不怎么好,他们都说族里花了那么大的力气,好不容易出来个御医,也不想着点家里人,还有人来太医院闹了几次,后来便渐渐不怎么联系。 再后来.爹爹死了,家里人也不同意葬在祖地。说是既然得罪了皇子,又不顾家族,怎好意思再去玷污祖地呢?我也不想去看他们的脸色,就葬在了这里。” “这” 顾担一愣,这种家事,当真难以言说。 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个时代讲究的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同理,不管谁当官,要是不给自己人方便,是必然会被戳脊梁骨的,甚至在官场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