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饮雪一片寂静的心骤然而乱。他压下胸口波澜涌动,走过外廊,轻声门,到屏边窗下翻看书册的身影。衣袖裙铺落坐席,吹落的杏花飞坠在手畔,落在砚台、纸张之上。 他有一瞬的屏息。 裴饮雪缓缓走过去,仿佛不曾离一般从容入席,坐在对面,伸手拂去砚台上的落花,挽袖研墨,垂眸低问:“百姓踊跃,大军都在街巷游行受礼,锣鼓不绝,你怎么悄悄回来?” 薛玉霄仍翻看字迹,下意识答:“唯恐裴郎晚他人一步我。” 话音一落,研墨声微顿,也蓦然抬眸,到裴饮雪望过来的眸。 他的衣衫上沾了春日花卉草木之香,不似往日幽淡,眸神情却与分别时一般二,墨眉清眸,人如霜雪。两人四目相接,一时俱是言,只听得窗外飞花簌簌、柳枝翻动。 天地为之一静。 这静谧气息下,薛玉霄仿佛能听到自己、或是对方胸口的怦然心跳之声。撤回视线,摩挲着指下的字迹,轻声道:“好裴郎,果然是卿如满月,夜夜减清辉,怎么更清瘦了?” 裴饮雪喉间颤动几下,对说:“你怎么知道我是为了念你才清减的,是园中琐事太杂,把我绊住了。” 薛玉霄微笑道:“什么杂事这么厉害,说来我听听。” 裴饮雪一时语塞,哽了哽,道:“……窖藏未空,园里恐怕没地方放你那一车香醋。” 薛玉霄道:“为这个事情?这个也不难,你过来,我告诉你怎么办。” 裴饮雪面露疑惑,却依旧慢吞吞地凑了过来,俯身压上桌案,衣袖掩住了书卷。 薛玉霄的气息落在他耳畔,扑散如雾,这股热气像是从脚下蒸腾而上,一直没入肺腑、咽喉之中,让人浑身都跟着烫了来。裴饮雪控制着吐息,凝聚精神,准备听说什么。 然而薛玉霄口说话之前,的手已经扶住他的衣襟,在裴饮雪聚精会神时,薛玉霄反而抬手扣住他的肩膀,身躯上前倾压,攥紧他的衣领,猛地封住了双唇。 “唔……”只流泻一声低哼,便被薛将军严酷地霸占住了。裴饮雪微惊地睁眸,瞳仁轻颤,想到屏外奴仆未曾退下、顷刻耳根红透,从交汇的呼吸中轻轻咬了的舌尖,中水意朦胧地看着。 裴郎有所挣扎,薛玉霄反而心跳得更厉害了,还有一点儿很微妙的兴奋。的手环过去抱住对方,转过身,将裴饮雪的脊背抵到棋谱书卷边,他的衣袖、带落下来,带子的边缘沾了一点砚台上的余墨,透书卷上的墨香气。 薛玉霄没在意,仅是短暂的分离,又重新亲了亲他,抱着他问:“你难道不是为了想我吗?只为那一车醋,郎君真是情。” 裴饮雪呼吸不定,才匀过气,小声反抗道:“自然不是,有别人替我想你,我是情,妻主也太多情了。” 薛玉霄忍不住笑,逼过去又亲了亲他的角。裴饮雪躲避般的闭眸转过脸,又被的手指扳过来,那点缺氧造成的泛红聚集在尾。 “这回不是木头仙子了?”薛玉霄盯着他问,一字不让地道,“我要是有情,也是你教的。” 裴饮雪欲辩言,他生怕屏外有人看,抬手环住薛玉霄,依附上去,低声道:“别闹了,青天白日哪有这么说话的。把书都弄脏了。” 薛玉霄看了看他的带,说:“只怕把你弄脏了。” 裴饮雪听得地自容,想逃跑都舍不得,便攥着的袖角,手指伸过去握住的手,说:“不要这样……” 薛玉霄从来都有分寸,上次让裴饮雪躲避害怕时,即便失控,也马上就停下来了。然而这回却不好说话,就算恳求也假装没听,反而故意逗他、让他说得更多:“也不一定非要在榻上,上次你我看的那本书,不就是这么说话的?” 裴饮雪道:“……书……你……” “我还记得呢。”薛玉霄轻笑一声,低头蹭了蹭他的脸颊,埋首在裴郎颈窝吸了一口,继续道,“凤凰仙子说读不懂书信,引小白龙写字解释。小白龙只解释了一半,就把白龙压在……” 裴饮雪抬手挡住的唇,受不了道:“这是,这是能说的吗?” 薛玉霄答:“既然看了,怎么不能说?你真的不想我吗?” 裴饮雪抿唇不语。 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刨根问底的脾气,依旧逼问,垂手解除他身上的衣带,仿佛真要效仿那篇荒唐话本。裴饮雪被惹急了,猛地抬手抱紧,伏在薛玉霄肩上,低低地道:“我……我怎么会不想你。薛婵娟,你也太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