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嬴抱月坐在黑帐篷的帐篷顶,望着远处白狼王庭出口处正在排队的人们。 人群中原本满载而来的商队的马车已经空了大半,车辙印明显浅了不少,有几辆马车干脆被抛在原地。几个大胡子男人抓紧缰绳翻身上马,一抽鞭子就跑到了卡哨前。 “没想到翟王殿下真的会这么早放宾客离开。” 慕容恒坐在她身边感叹了一声。 他脸色还有些发白,三天前在婚礼上中毒的影响似乎还残留在体内。 距离淳于夜的婚礼结束刚刚过了三天,淳于夜就发话告诉各国使团可以离开了。 说是可以,其实就在变相赶人了。稍微有点眼色见的小国都明白听话才是最好的巴结方式,收到淳于夜的消息后,迅速卷铺盖走人,大清早就将出口挤了个水泄不通。 但也正因离开的国家够多,那支混在人群中的商队才显得没那么显眼。 慕容恒顺着嬴抱月的目光看过去。 谁能想到那满脸大胡子的西域人居然是李稷他们假扮的呢? 三天前慕容恒从昏迷中醒来,就经历了人生的三大冲击。 一是他居然睡在翟王阏氏的帐篷里,二是得知嬴抱月居然和淳于夜共处了一夜,三是听说李稷和姬嘉树等人居然已经赶到她身边,那群车居人就是。 不管哪个消息都足以将他吓傻半天,结果这些消息一股脑地来了。 等听嬴抱月讲到第四个,淳于夜决定和她站到一边,带他们去狼背山找腾蛇神的翅膀时,慕容恒已经整个人都麻木了。 某种意义上,他也算是和他的老东家再一次站上了同一阵营。 比起淳于夜倒戈,最让慕容恒震惊的还是李稷和姬嘉树等人的到来。 如此的快、准、狠,超过了他的预料。 慕容恒望了一眼坐在身边的嬴抱月,他既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心中又有些不是滋味。 李稷姬嘉树他们来了,嬴抱月的同伴们都来了,她的安全今后有了充足的保障,他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然而,这也意味着他能独占她的时间结束了。 慕容恒闭了闭眼睛,看向嬴抱月的头顶。 到了明天,嬴抱月头顶上象征新嫁娘的彩带就会被取下了吧。 他和她的这段虚假的夫妻关系也会结束。 “说起来,不知道杜大哥、桑兰还有乌恩其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慕容恒看见嬴抱月头顶上的彩带,就不禁想起在丁零的那段日子。 说起来他和嬴抱月的“婚礼”正是在丁零举行的。 “你说杜子卿啊,”嬴抱月闻言一愣,伸手摸上自己胸口的狼牙项链。 不知不觉她和慕容恒离开丁零也有一个多月了。嬴抱月眼前浮现出杜子卿的背影,还有塞给她这串项链的马奴的眼睛。 不知为何,她心里莫名隐隐有些不安。 她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因为他们明天就要去狼背山了,她提前预感到了之后可能会发生的危险? 不过不管怎么危险,狼背山她都是要去的。 “你如果想杜大哥的话,等我们从狼背山回来,我和你一起回趟丁零,去看看他们一家吧。” “真的?” 慕容恒惊喜地睁大双眼。 嬴抱月点点头。 如果一切按照她计划的那样发展,等她从狼背山下来,就是她要离开西戎的时候了。 这片土地实在很难让人不舍,但如果要让她回去一个地方,那她在临走前会想回丁零看看。 丁零距离内陆实在太远了,错过这次机会,她可能之后一辈子都不会再回到那个地方。 “好,那我们说好了,不许反悔!” 慕容恒喜出望外道,他在杜子卿家放了半年的羊,早已把那个古怪的老人当成了自己的家人,这么久没见,还挺想的。 “等我们回去的时候,乌恩其一定长高了,”慕容恒喜滋滋道。 “有可能,”看他这么高兴,嬴抱月嘴角露出笑容。 但下一刻,她的目光认真起来。 李稷和姬嘉树等人组成的商队,已经全部离开了白狼王庭,他们轻车简行,离开哨卡,往一个方向直直而去。 嬴抱月目光闪了闪,那个方向正是淳于夜之前约好的在外面汇合的地方所在。 “我们差不多也要开始准备了。” 嬴抱月从帐篷顶上站起来,看了一眼慕容恒。 “明天早上就出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