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中,气氛出奇地尴尬。 屈屏怒气未消,狠狠地瞪着群臣。这位声威赫赫的老将目光所及之处,群臣纷纷低垂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楚怀王干咳一声,打着圆场:“罢了罢了。” “众卿也是心忧国事,柱国将军不必动怒。” 屈屏七窍生烟,真的很想扒开楚怀王的脑子问问——你踏马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啊? 却说楚怀王,心中的喜悦也渐渐散去——其实群臣说得没错。 秦军虽然因断粮暂退,但是军事实力却没有过大的损失。 大侄子虽然收复了丹阳之地——那是得益于天气。等到开春之后,满血复活的秦军骑兵将十分恐怖,很有可能打得五万楚军满地找牙。 到时候……胜负,真的未可知也…… 楚怀王的心中,又浮现出浓浓的担忧——但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全力支持熊午良打赢开春之后的恶战! 打赢秦国,称霸天下! …… 在商於大山中摸着黑,窜了整整一夜。 丹水在山中蜿蜒曲折,很多地方水面很窄、或者存在高低瀑布落差。熊午良不得不经常命令爬犁队伍绕一小段路,或者让军士们走下爬犁,将爬犁扛着过去。 直到天空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八千曲阳新军的眼前也豁然开朗。 眼前的丹水江面再次变得宽阔笔直。 一望无际的雪原,代表着楚军如愿穿过了商於大山! “取舆图来。”熊午良冲着小黑伸手一招。 召滑、芍虎对着地图比划了很久,最终兴奋地抬起头来:“主君,我等现在的位置是武关西北四十里处!这里,已经是秦国腹地!” 秦国腹地!楚国军队从未踏足之地! 若再往西北行军,便是老秦人的关中平原! 熊午良收起了舆图,沉声下令:“传我令下,三军原地歇息。” “做好爬犁的伪装,不得大声喧哗、暴露目标。” “等到天黑之后,再从武关背后发起奇袭!” 八千曲阳新军娴熟地在爬犁上做好伪装,然后挤在爬犁内部休息。除了少部分放哨的军卒之外,其余的军士们都进入了梦乡。 整整一宿的高强度赶路,已经让他们筋疲力尽。 趁着白昼还长,军士们要尽快歇息,补充体力——等到晚上,还有一场震惊天下的大仗要打! 浮雪盖在爬犁上面,牲畜都在雪窝里休息……八千精兵仿佛原地消失了。只有走到很近的距离,才能隐约听到雪面下似乎有若隐若现的呼噜声。 …… 武关。 站在【武关】城头,关东乃是丹阳之地,关西乃是秦国著名的【关西平原】。 武关两侧山势险要,一条道路沿山腰盘曲而过,崖高谷深,狭窄难行——此关与【函谷关】同属‘秦之四塞’。 若说秦国的函谷关,是秦国的东大门。 那么武关,就是秦国的南大门。 单论城防的森严、天堑的难以逾越……武关比函谷关更甚。 纵观六国联军历次攻秦,大多选择进攻函谷关而非武关,正从侧面说明了这一点。 春秋时,此关名为‘少习关’,到了战国之后,才更名为我们熟知的‘武关’。无论是‘武关’还是‘少习关’,反正秦国扼守此关几百年来,即便是在最为穷困潦倒、内外交困的时候,也不曾被外敌攻破过这道关隘。 武关之险峻,可见一斑。 总而言之,在秦国,武关就是‘无敌’的存在。 此时此刻,武关城头上黑色旌旗猎猎招展。武关守将司马安按剑立于城垛之上,全身黑红色甲胄,似乎感受不到身边彻骨的冷风。 身为曾经的秦国大将司马错之子,司马安很想重振司马氏在秦国的声威。 眼前的秦楚大战,似乎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即便武关距离秦楚两军前线还有很远的距离,司马安仍然没有丝毫懈怠——他研究过熊午良的胜绩,发现此人很善于包抄偷袭……虽然这大冬天冰天雪地,料想楚人也没办法包抄过来……但司马安还是觉得应该谨慎行事。 “少上造的大军预计在两日之后赶回武关,我等要守好城池,万万不可在最后关头有失。”司马安对着副将吩咐道。 副将拱手应诺,心道不愧是司马错之后,这份细心颇有乃父之风。 “安排你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司马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