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楚军仪仗鼓乐齐鸣,一千宫廷禁军侍立在外围,排成两列。旌旗林立,伴随着宏大的钟乐,一时间气势恢宏。 八百亲兵营则众星捧月一般,将熊午良的青铜轺车护卫在中间。 熊午良深吸一口气。 上次见到嬴稷的时候,还是跟随昭雎出使秦国——那时候的熊午良充其量也就只是‘崭露头角’。 而现在,自己已经是堂堂的曲阳侯!功勋卓著! 身上的青铜古甲、大红金线斗篷、平南剑,以及身下的这青铜轺车……将年纪不大的熊午良衬托得雍容华贵,气势迫人。 话说即便是领兵出征,熊午良也从来没穿过这么一身招摇的服饰。 可想而知——若是以现在这个状态在国人面前转悠一圈儿,定然又能让无数无知少女为之神魂颠倒…… …… 嬴稷坐在一辆规制宽大的战车之上,微微眯着眼睛。 说实话,这次会盟大典,秦人原本很不愿意参加。 倒不是怕楚人出尔反尔,将秦王扣下——虽然楚人乃是‘南蛮’,但肯定也不会做出那种卑劣之事! 尤其是当今楚王是个好面子的,肯定不会愿意在自己的称霸大典上留下什么污点。 秦人不愿意来的原因说来倒也简单——楚王的这场称霸大典,完全建立在秦国的惨败之上……这次会盟大典,那个该死的楚王芈槐定然会对着初春的那场战事一提再提…… 到时候秦人的老脸往哪儿搁? 与其看着楚人耀武扬威,还不如不来! 但是后来芈太后和魏冉商议许久,最终还是决定让嬴稷参加这次会盟大典…… 要是不来,以楚怀王的煞笔性子,很有可能一怒之下再次发兵攻秦。 有一说一,秦国现在真的不想打仗了! 连年的内乱加上战争,已经让秦国的粮草储备难以为继……不知为何,今年的巴蜀地区尤其动荡,以至于秦人不但很难从巴蜀征集粮草,反而还要反复出兵平乱。 再加上秦国在战场上的失败,让那些臣服的陇西戎狄部族也蠢蠢欲动…… 这时候再打仗,实属不智。 “大王……楚人派出仪仗,郊迎三十里!”有探马回报。 嬴稷轻轻地点了点头……秦国的赴会队伍人数不少,算上同来的大臣、嫔妃,以及护卫的秦军兵士……总人数将近两千人,也算是一支庞大的队伍了。 行到近处,已经远远看见楚军仪仗招展如云的旌旗,听着宏大的乐曲,秦王嬴稷稍微松了一口气。 还行,楚人还算讲究。 对待自己这个秦王,还不算失礼。 估计这次会盟大典上,不至于对自己再三羞辱了。 “快看——那是曲阳侯的侯旗!”有眼尖的秦国军士已经遥遥望见了熊午良的侯旗。 此言一出,立刻引起了小小的动荡! 不但军士们争相探头去望,就连随行的秦国嫔妃们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纷纷伸长修长的美颈,望向楚军仪仗的方向。 “这曲阳侯的侯旗怎么缺了一角?”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曲阳侯见到楚军的墓葬,下令剪下侯旗的一角……最后将那片残角与楚军合葬,以示哀悼。” 每一个第一次听到这故事的人都被深深震惊:“竟有此事!” 遥遥望去,只见熊午良一身奢华装束,从青铜轺车上走下来,遥遥对着秦王的车驾拱手作迎宾礼:“外臣芈良,恭迎秦王车驾!” 哇! 太帅啦! 秦国的嫔妃们一片骚动,尤其是那些不知礼数为何物的戎狄妃子,竟然纷纷惊呼出来! 还以为那个曲阳侯是个四五十岁的老头子,长着一副苦大仇深脸……这明明是个花样美少年啊! 救命!春心萌动! 秦王嬴稷看着熊午良,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如此英杰,恨不能为我所用! 再看那厮脸上的表情,一副客气模样……哪像是之前兵临咸阳城外,拼着命不要硬是要和秦国鱼死网破、让秦国元气大伤的模样? 秦王嬴稷行到近处,看着熊午良那张稚嫩的脸,久久说不出话来,最后问了一句:“寡人是第几个到的?” 熊午良:“回秦王的话——您是第一家。” 嬴稷:“秦楚近邻,自然到得早。” 熊午良抬起头来,伸手作请,却错愕地在秦王的车驾后面看见了嬴卓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