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一直称呼卓璧丹“丹丹”,显得亲切。卓璧丹和黄默山交往一年多以来,一个月会来看望她两次。卓璧丹家也在别墅群,在凌月阁,和她家相距不远。
她觉得卓璧丹是个做生意的料,可辅佐黄默山,但过于盛气凌人了,怕将来黄默山驾驭不了,会生闲气。以她的性格,还是得慎重。她观察黄默山似乎对卓璧丹不热,她也就懒得多说话,静观其变。
黄默山听母亲这样问,心里快速斗争了一下。他已向卓璧丹提出了分手,何必再给她抹黑呢?虽然如实相告会降低卓璧丹在母亲心里的打分,对他舍弃卓璧丹有利,但他觉得不忍。再说了,剐蹭的过错方不是她。
“不是她。”黄默山平静地说出这三个字,发动了引擎。
“你天天在外开车,千万要小心。”母亲叮嘱了一句,把话题转到卓璧丹身上,“你俩现在处得咋样?”
“不咋样,”黄默山淡淡回应,“她忙着直播,我在学陪诊,我俩也说不到一起。”
“真谈不到一块儿,别耽搁人家,人家是女孩子。”母亲教导,又不甘心地问,“丹丹这孩子长相没得挑,又能干,听说现在搞直播捞钱得很,你咋就对人家热不起来呢?”
黄默山心里说:俺爷硬要俺爸娶你,幸福吗?俺爸背着你在外面花天酒地,婚姻这事儿,没感觉就不会幸福!但他不能说出来。只能说:“没感觉,就这么简单。”又补充,“我明白,我不会耽搁她。”
回到家,没父亲的影儿。爷爷大概是坐轮椅坐累了,在床上躺着,房门开着,保姆在大厅里玩手机刷抖音,准是在看搞笑的,那些制作出来的笑声像去年空气里的病毒,走到哪儿都让人猝不及防。
保姆见沈郁娘儿俩回来,赶紧关了手机,起身说:“我刚才想到厨房择菜的,但不知中午吃啥子……”
“你看好老头子就好了,”沈郁打断她,“你该多陪陪老头子说说话。”
“嗯,我去了。”
沈郁看着保姆离去的后背,心里一阵不痛快。
两个保姆,每人月工资6000元,包吃住,够轻松了。她俩干了俩月就开始统一战线提意见,说她们没有假。
休假一事,聘用前黄迈就跟她俩讲清楚了:因为是两个人轮班的,你们如何轮班如何顶替,都是你们的事,你们自己安排自己调控,我不做安排。我用俩保姆,目的就是要24小时的服务。人家住家保姆月薪6000元有休假三四天,那是一个人服务24小时,跟我这儿能比吗?
面对保姆的提意见,黄迈一句话给怼了回去——有意见就别干。俩保姆情知再难找到这样的好差事,只好闭口。
合同里还写着要多陪老头子聊天,但她俩都没做到。但这个不好约束,假如她俩绷着脸给老头子看,会适得其反。再说,老头子身上的老人味儿确实难闻。尽管沈郁监督她俩给老头子一天一洗澡,两天一换衣服,依然挡不住那气味儿的生机勃勃。
俩保姆最喜欢推着老头子去院里转悠,因为这样就脱离了沈郁的视线,更加自由。在院子里,老头子听戏可以把视频播放器的声音开得大大的,不妨碍谁;保姆呢,难得清闲,坐在马扎上,可以放开地玩手机。
从内心讲,沈郁愿意侍候老头子,因为她能走进这个家,全赖老头子当初的“钦点”。但黄迈阻拦,宁愿出些钱,不愿人家说闲话,他要维持大款的形象。她在黄迈面前说话历来没分量,只好不管了。
但她出于感恩之心,对保姆的监督从未放松,因此,保姆都忌惮她,只希望她天天在外面逍遥,很少待在家里才好,偏偏她无甚社交、喜欢清静,就喜欢待在家里,俩保姆只有用尽心机地见风使舵,见缝插针地偷懒。
回到家的黄默山打开窗户让风透进来,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耳朵里灌进三两声鸟叫。这三天以来的分分秒秒像他第一次踏的海浪冲击着他的神经,一波,又一波,看起来差不多,冲到脚上却总是新鲜和兴奋。
以往的日升日落全没给他留下什么印象,似乎每天的都一样。自从在抖音上见了季虹,翻了她的400多个视频,她的心被季虹的视频攫住了。她把季虹的视频一个一个地仔细欣赏,知悉了季虹是个贫家女,是个孤儿,跟爷奶长大,本科读的是护理专业,目的是想好好侍奉爷奶,毕业后当了护士,因为想多赚些钱给奶奶做手术,就辞职当陪诊师。
单看视频,季虹是高调的。或许,这是宣传的必须。但在生活里,她偏于保守和矜持。黄默山没看见季虹夸张地笑过,据说爱笑会多长皱纹,如果她不是这个考虑,就是心里长期压抑。
躺了一会儿,黄默山起身,跟着普通话教程练习普通话。平舌音和翘舌音真是难练,他每次都练得想发火。他看过一档电视节目,是采访某明星,明星说他学过相声,每天练贯口,嘴前竖本书,书上要见不到唾沫星子才算合格,真是干一行有一行的难。
休息的间隙,他给季虹发了个消息,问下午有没有单。季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