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没见徐容的人影,问道:“爷爷,徐老师上楼啦?”
“他说他出去一趟。”
小张同学眨巴眨巴眼睛,问道:“出去,干嘛去啦?”
可是紧接着,她就隐约猜到了答案,徐老师今天并没有完全应下濮存昕的问题,他只是说“排排看吧”。
出了门,徐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干嘛。
在之前,因为在影视领域取得的成功,他以为进了人艺之后,即使赶不上于是之等人的成就,但是领袖一代总归是没问题的。
但是今天,他才意识到过去自己想的太简单了,杨力新、恭丽君的表演,对比同台演员算是好的,可是若是对比79年后已经学会笑的郑融,54年的吕恩老师,就差了不止一点半点了。
而且那还是在红线之下的表演,并没有完全凸出人物的内心世界。
而其他的演员,尤其是四凤那句“不,你要是逼我,我就死,在你面前。”简直为这场戏做出了最好的注解。
她说到“不”字时,尾音拉的老长,而到了“死”字,声调又高又长,跟老太太的裹脚布似的。
这是京剧当中最常见的表演方式。
他此时明白当年焦菊隐先生和于是芝老师为什么反对演员学京剧了。
以演京剧的方式演话剧,隔夜饭都能吐出来,也不能怪观众会笑。
他此时只觉得《雷雨》就像一只刺猬,根本没地方下嘴,事实证明,一味的模仿,是行不通的。
所谓的经典版,已经是三度创作,今天的演出也已经证明,如果一门心思的学,只会学成个四不像。
但作为文学作品的《雷雨》,却始终长盛不衰,这足以证明,问题并非出在剧本本身,而是演员的创作过程中,出现了偏差。
“滴滴滴。”
“徐老师,去哪?”
徐容看着车窗内的管家张扬,犹豫了下,道:“你这会儿忙吗?”
“不忙。”
“那麻烦你送我去国话家属院吧。”
“好的。”
头两天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去老师家拜过年,而得知了爷爷来了京城,李雪建还特地带着李亘过来了一趟。
“呦呵,哥,稀罕啊,今儿过来没拎东西。”李亘瞧着站在门外的徐容,笑着打趣道。
徐容抬脚进了门,道:“李茶,这春节都过完啦,咋还在家窝着呢,没接到活?”
李亘自07年,也就是他因《羊城》红了之后,便逐渐萌生了当导演的想法,听老师说还去干过导演助理,可是他对这行毕竟不了解,导演助理生生的给他干成了茶水工。
李亘被噎的半天没答上话来,只是让开了身子,道:“得咧,你牛逼你牛逼。”
进了门,李雪建正坐在沙发上,似乎正在看剧本,见他进来,摘下了鼻梁上的眼镜,道:“来啦。”
徐容自个儿搬了把椅子坐了,李亘这回没往屋里钻,坐到了一边,给自己倒了杯水,端到嘴边,似乎想起了什么,才问道:“你渴不?”
接触这个行业之后,他才渐渐了解到自己的父亲有多牛逼,更了解到眼跟前这个比自己还没大一岁的年轻人多炸天。
不到二十四岁的白玉兰、飞天视帝,也许是他一辈子也赶不上的成就。
不,没有也许。
不然,要是搁在几年前,徐容喊他“李茶”,他早就呛回去了。
徐容没搭理他,自己倒了一杯,道:“不麻烦李茶啦。”
李雪建笑呵呵地看着二人的玩笑,问道:“有事儿?”
今儿既不是年节,又不是他或者妻子的生日,徐容要是没事儿,即使过来,也会提前打个招呼,问问家里有没有人。
徐容倒是也没耽误,道:“老师,我准备排《雷雨》了。”
李雪建咂摸咂摸嘴巴,作为奠定曹禺戏剧大师地位的经典作品,这个戏,自问世之初,全国各个剧团都在排,可是要论排的好的,一个也没有。
徐容接续道:“今天杨力新和恭丽君演了一场,结果全场哄笑,到了后边,几乎变成了一个人在等另外一个人的词。”
李雪建诧异地瞧着他,问道:“为什么笑?”
人艺重排的《雷雨》,被笑话不是一天两天了,只不过还没发生过像徐容说的这么严重的情形。
“因为他们演的,不像?”徐容不大确定地道。
李雪建又问:“谁说的不像?谁规定了不像?如果不像,真正的周朴园和繁漪、周萍、周冲、鲁贵、鲁侍萍、四凤又应该是什么样?”
李亘和徐容对视了一眼,而后齐齐冲着李雪建翻了个白眼,你这不是废话嘛!
知道应该是什么样还能问你?
李雪建瞧着二人的眼神,道:“其实我不建议你演,没有太大的意义。”
“为什么?”
“你演不了。”
“我,演不了?”徐容声调不自禁地扬起了点,他觉得老师过于武断了。
李雪建笑着道:“怎么,不服气?你见过那个时代吗?你见过那个阶级吗?你见过那样一个家庭吗?你见过那样一群人吗?”
李亘一拍大腿,道:“那肯定没有啊那个。”
徐容瞪了说完了嘿嘿直笑的李亘一眼:“你搁着跟我唱双簧呢?!”
李雪建笑着瞧着儿子的插科打诨,道:“所以,我才说你演不好,别说你演不好,这个戏,我上,我也心里犯怵。”
“你年中不是接了一部电影嘛,听我的,你就老老实实的准备电影,等你有时间了,腾出来两三年的功夫,再去摸这个戏,不然上台去就是现成的丢人。”
“我再考虑考虑。”
徐容没在老师家多留,这是第一次,李雪建劝他不要去演一个戏。
等徐容出了门,李亘望着父亲,道:“爸,你刚才那么说,会不会打击到他?”
李雪建又戴上了眼镜,拿视线挑着关上门李亘,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