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至柔很生气,非常、非常生气,可惜他毫无办法。
“他的国籍还是德国,甚至他曾经说过,保留外国籍就是方便在国内办事。”
对愤怒的周至柔,蒋其炎淡淡的说着张四行的来历。
这件事本来张四行也没保过密,不说他通过宋子文送给政府的租界百分之二十的抗日捐,就说他克虏伯的大股东,委员长就动不了他。
向德国出口原料,是委员长政府进出口税,而出口原料更是政府最大收益的来源之一。
作为空军的总司令,周至柔说,
“我可是奉命来表彰他的呀,他这样……”
恰在他和第三大队的蒋其炎中校正说着与张四行有关的事情时,突然外面喊了声报告。转脸一看,是警卫大队部的卫兵,蒋其炎眼看卫兵的神色,知道出了事。
自己连忙向周至柔告罪,然后跑到门口听卫兵的小声报告。
越听他的脸色越是震惊,甚至目光悄悄瞅向屋中,恰与周至柔关切的目光相碰。虽然心中替张四行着急,可面对这目光,却又无法替他隐瞒。
蒋其炎也讨厌这里的地头蛇,野战机场刚开始行动的时候,还有本地流氓牵着牛来,说是飞机吓的牛掉了仔,要空军赔的。
又要打仗又要兼顾民间,蒋其炎给那些流氓着实赔了不少钱。尤其那些人是县里警察陪着来的,他也很无奈。
只是张四行这么明目张胆的率领部队直接打进县城,这事……
心中想着回到周至柔面前,低声道,
“长官,县里警局方面刚刚来人说,伞兵学校校长张四行因为军用物资被土匪劫掠,所以率兵进城,把与土匪有关的人贩、毒贩、逼良为娼的等人全抓起来在城墙下排成一排,怕得有五六百人,还架起了机枪……”
听到蒋其炎的话,被凉了整天的周至柔心头火起,手猛的拍了桌子,
“胡闹,他凭什么越过县里的警察局去抓人,他凭什么……!”
“凭什么”说出去之后,作为“大人物”他又迅速冷静下来。
那可不是什么普通人,那是正牌德国人,而且还是德国军官顾问团的少校,外带是克虏伯大股东,还是KRC电台的所有人。
这样的人是动不得的,万一他把今天的事情捅到电台上,一句“空军司令周至柔包庇、纵容劫掠抗日军用物资土匪”的话说出去,那……
如果不想落个不是、背上骂名,那些句容的毛贼是保不得的。
唯一能说张四行的,只能说他应该通过政府,而不该私自动兵……静静的想了片刻,突然问蒋其炎,
“你这里有便装吗?”
此刻句容城非常热闹,百姓们被县里的警察等人吆喝着赶向城门外,说是伞兵学校的校长要办公审大会,要用军法审判劫掠抗日物资的黑恶人士。
不但如此,那位伞兵学校校长还承诺,对于允许百姓当堂状告那些黑恶人士。
什么是黑恶百姓是不知道的,不过杀头的热闹是要看的,而且听人说今天的法场别有特色。
名容城外护城河外面,站着一排衣衫不整的人。围观的百姓看着,纷纷悄悄议论。
“那不是城东头的张老三,开着几间大烟馆,那日子……”
“什么日子,看到那边的那东西了没,那叫机关枪连着响的,那什么校长大人是要用机关枪杀人的。”
“听说还有兵把他家都秒了,一个大子都没给留下,他老婆连哭带喊,让当兵的拿皮带抽的满地乱滚,成年的无论男女都被给抓起来,说是要送什么惩戒营。”
“静一静、静一静……”
城外不知何时架了大喇叭,张四行冲着观看的人喊,
“看到城墙了那儿插牌子的了吧,都是些人贩、毒贩、逼良为娼的,他们都和劫掠抗日物资的土匪有勾结。
我,张四行,绝对不会留着这些民族危亡之际,还不思悔改的人活着,一会就用机枪全都突突了。还有,诸位百姓大人,哪位受到这些家伙欺凌无处申冤的,还知道城里有谁是人贩子的,大烟贩子的,都可以举报,举报有奖。”
此刻听到张四行要用机枪把几百人都突突了,穿着便衣混在人群中看热闹的周至柔眼角直跳。心想:
这是要杀绝那些人,可要是派起民变的话,怕他一个德国军官也没法交代吧。
然而就在他想着的时候,城中一队兵押着大队人马从城中出来,慢慢离开句容,不知道会被押到哪儿去。只扫一眼不必细看,周至柔立即明白,会有个狗屁“民变”。
敢情杀这些人的时候,家里的老小、手下一个没拉,全都抓起来估计是要塞进惩戒营。
别人或许不懂惩戒营是个什么玩意,周至柔倒是听说过。那里的人平时做苦工,到了打仗的时候冲前面。
心中叹息一句:有些事国府三令五申不让做的事情,可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