宪兵团的少将团长罗友胜带领的十个营宪兵,在前面对第十八师团的包围圈发动进攻中受创并不严重。心中默默感谢,那些不知从哪儿来的“无声轰炸机”的同时,他看着眼前的战线。
此刻牛首山与东面的观音山、将军山之间,正传来隐隐的汽车声。他知道那是转运老弱病残的汽车队,而宪兵团在这儿坚守,就是为了这些百姓们撤退。
若说对于张四行带着几万百姓突围心中没点嘀咕,那完全是胡扯。但张四行用高音喇叭“收拾”教导队的事情,他是看得清清楚楚。
这位张校长虽说没有华夏军方的背景,也没有他早已经习惯的高官们的“威严”。但这货整人的手段却够狠,是让人丢脸丢遍全世界那种。
另外就他个人来说,对于张四行带着难民一起冲破包围圈的事很欣赏。
尤其他的汽车带走的是难民中的老幼病残,这是他认为张四行最高段的地方。倘若走的是部队的伤员,那么民兵就成了有家室拖累的人。
而送走了老幼,从某种角度讲那些人就成了张四行手中的人质。不怕留下的民兵不好好对待伤员,甚至不怕他们不拼死作战。
毕竟要是放鬼子过了他们这一关,那渡江点的人恐怕一个也活不了。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张四行到底准备了多少条船,才能把这近十万人带过江去。
天空一些“孔明灯”被放上去,虽然他感觉可能会引来日本人的炮击,但截止目前还没有出现炮击的情况。
这令他能够从自己指挥所就看清,那些甲虫样的汽车,急匆匆的把难民运到江边的什么地方。虽然看不清楚人被运到什么地方,但却能十分清楚的看到,一队队大大小小的船正从江对岸过来。
抬头看看天,心中祈祷,
“但愿鬼子不要那么快来攻,虽然凭这些坑道老子倒也不怕他们。”
此刻坑道里的原主人正在整理准备,一副就要走的模样。尽管他们急着要走,可在罗友胜眼中却发现他们正在牛首山北侧布置着地雷、铁丝等等防御设施。
这时一队队从金陵城最后撤退的军人们行军的身影,隐入附近山体的阴影之中。
甚至罗友胜能够看到,张四行带着人同样赶到这儿。
对于自己的指挥所他实在太满意了,凭猜的也明白,这样的坑道与潜望式观察镜,肯定都是那位德国回来的张校长的杰作。
就在罗友胜在张四行曾经的指挥所中看着这一切的时候,张四行已经通过步话机,重新组合部队,并向各部分配任务。
“薛营长,你带手枪营以及我带来的手枪营士兵,组成一个两千人的团。在渡江点以北布防,多挖单兵坑洞,把整个渡江点围起来。”
原本张四行手中有六个团,其中除去手枪团并给薛营长,宪兵教导团与宪兵通讯营带着民兵只能保护难民。金陵突围三四团此刻在观音山和将军山上驻防,宪兵团在牛首山驻防。
“突围一团立即向北行军,到那里找到陆飞舟,听从他的指挥。突围二团与教导队,在牛首山西边的平原上布防,预备团也配属给你们。防止第六师团直击咱们的渡江点,至于三座山上的防守部队不变。”
说到这儿,大家都从步话机里听到张四行深深的吸了口气,
“诸位,为了这几万父老乡亲,诸位需要在自己的位置上死守,直到我们完成掩护任务时为止。我还想请诸位不要担心,我们不会拉下任何一个自己人,行动吧。”
原本被命令死守的军官们,心都微微向下一沉。
因为部队在撤退时,尤其是这种大战战败近乎溃退时,都会“壁虎断尾”般的留下一些部队死守,好给大部队留下足够的撤退时间。
这在军队里不是什么问题,可他们现在是属于被留下的部队,原因竟是要掩护那些百姓过江,这让他们有点理解不了。
毕竟在这时的华夏,有枪有人就是草头王,发展壮大后国府还要玩个招安之类的把戏。
但现在眼前这位张校长完全不管这一套,眼中有的仅仅只是百姓,为什么会这样呢。
不过张四行最后一句话,还是令大家的心安定了几分。最少他们都知道,张四行是个说话算话的人,他说会最后一个撤离金陵城,果然没有食言。
随着安排好一切,所有人都行动了起来。
无论战马、推车、汽车、还有从山体里扒出来的坦克、装甲车全都一起动了起来。
装载着一车车的人奔向江边,而那里汽车送到的第一批百姓们已经开始渡江。
此刻这里并没有什么日军的军舰,他们还在金陵城方向打着探照灯,在搜寻江面上浮渡的士兵与百姓。
甚至令人不禁要替那位“唐僧司令”感觉羞耻的是,山冈铁次郎手中掌握的不少船,就是从他手下的军官那里买来的。
不但有几艘小火轮,拖着使用汽油桶制造的大木筏般的大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