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王妃动作一怔,目光复杂地看向白侧妃。 这孩子她可不敢做主,光是一个闹腾不休的白侧妃,她就已经担不起责任了。 襄王妃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笑吟吟地对女儿说道:“悦姐儿,你弟弟年虽小,还是让下人抱着吧。” 秦龄悦精致的小脸上明显地露出一丝丝失望,却还是笑了笑,秉承着大家闺秀的礼节,什么都没说。 甄汨珞看得心下发软,别看襄王妃这人心眼多,时不时算计什么,书香门第的确是书香门第,光是教养出来的女儿规矩与礼节就极好。 她不禁也有些心动了,暗暗琢磨,将来也要生个绵软可爱的小闺女。 自家曜哥儿活泼爱笑,女儿若是能随秦临渊稳重,或者温婉动人也好……越想越出神,不知不觉,相隔几人落后了几步。 “王妃娘娘!王妃娘娘!” 只见一名侍从打扮的男子踉跄着向山顶而来,他粗重地大口大口喘着气,“不好了!不好了!” 这是襄王妃带来的侍从,就在襄王妃皱眉要开口斥责之时,半山腰的百姓无不抬起头,疑惑地望向那座京城。 “咚……” “咚……” 那声音由远及近,空灵且悠扬,响彻云霄,一声声缓慢却又紧随而至。 这是宫中奉先殿的钟声。 一下接着一下,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才停住,整整二十气声,大丧之音! 整个鲁国能用上二十七声丧钟的也就只有三个人,太后、皇帝,或者是皇后。 几人脸色皆是一变,甄汨珞定了定神,“皇嫂,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缓过神来,襄王妃和晟王妃对视一眼,心中基本有了数,太后和皇上身子不说硬朗,也没有什么灾病,那就只有鸾凤宫中那位“称病”大半年有余的皇后了。 在情理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甄汨珞深深地看了一眼姬柔,丧事一处,两国和亲之事必定耽搁下来,不管是八皇子娶妃还是法依则一力促成的迎娶六公主一事…… 盛隆寺的和尚已经颂起了经文,几人并未做停留,直奔山下而去。 御书房外,那震耳发聩的钟声还犹在耳畔。 徐来手臂上搭着一把浮尘,面色凝重地走了出来:“皇上宣各位大臣进去。” 他的语调意味深长,更惹得在场臣子心中忧虑,大热天生生闷出一身冷汗。 距离姜国公狱中自裁,姜家其余人等流放还不到一年,紧接着皇后便重病,这哪里是重病,凡是有眼力见的都看得出来这是禁足,更遑论那一位被圈禁的殿下。 姜家是以结党营私和谋逆之罪处理,他们却觉得肯定不止这么简单。 朝堂上聪明人多,但该聪明聪明,该傻也得傻。 宫中还未传旨下来,甄汨珞先回到府中,让人开始准备东西。 按照本朝丧仪,文武百官及女眷命妇需服孝二十七日,尊斩衰之礼,三日之后改为黑冠、素服。 在太祖皇帝时期已经废除人殉制,皇帝又早在七八年前就开始修建陵寝,一应事宜皆有礼可循。 等到暮色深黑,喂了小景曜吃过饭之后,就一个人呆呆地坐在窗边。 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在想什么?” 男人低哑的嗓音轻轻响起,前几日连着在宫中三天,最近还没来得及好好休息,又该为皇后守丧,他的眼底泛起一片乌青,脸色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苍白。 甄汨珞眼中闪过一抹心疼。 还没等她开口,秦临渊兀自摘下发冠,走到她身边,双臂揽住了小王妃的腰身,叹气道:“不用担心,明日我们一同入宫,在宫中有人接应,若是累了就到偏殿去休息,不必去找什么孝顺的名声。” 皇后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心里有数,生前算不上不共戴天,却也是仇人,让甄汨珞恭恭敬敬,没日没夜的装大孝子给她守孝,扪心自问,她是做不到的。 不在灵堂上笑出声都是她有礼貌。 “皇上手里的影卫从南境回来了。” 这意思是影卫确实从越国打听到了些什么。 皇上是在有意拖延和亲之事,和亲不成,那和谈自然得耽搁。 若是八皇子的母妃岑昭仪出事,臣子大可以上奏请皇上免除八皇子守孝,因为皇后才是诸皇子名义上的嫡母。 再加之皇帝本就与皇后起了难以解开的隔阂,恨不得生啖其血,皇后早已成为弃子,今日这一出在皇帝看来,大概就是“大局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