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裴将军有找他儿子代笔的习惯,我们更不知道了。” 几名老宦官都是在大明生活多年了,自然晓得姜星火如今的权势地位,也晓得大明宫里的规矩,自然不敢说谎。 姜星火也不强求,点了点头略过了这个话题。 “那这个人你们认识吗?” 看着年轻的陈天平,老宦官们茫然地摇了摇头。 “他说自己是安南的王孙,你们安南的王孙有叫陈天平的吗?” “陈天平?” 老宦官们对此似乎全无印象,只纷纷说安南陈朝的王室子嗣众多,或许这是远支,亦或是确实记不清楚。 唯有一名老宦官,始终低着头没吭声。 姜星火对此看在眼里,对着纪纲悄悄使了个眼色,纪纲心领神会。 显然,这个老宦官知道些什么。 但眼下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姜星火对于最终的谜底已经有了一些猜测。 “好了,今日也差不多了,便问到这里吧你们把裴伯耆将军抬到那间房间去休息,裴文丽去隔壁,那些海盗都扔到锦衣卫那里好好审讯一下陈祖义相关的情报,陈天平去尽头那间屋子。” 自然有调来的锦衣卫负责看押这些人,倒也不虞再闹出捅人伤人的恶性案子。 人都散的差不多了,姜星火看着一动不动的王景,说道:“王侍郎,请回吧。” 王景的沉默终于爆发了:“敢问国师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为什么不继续审下去?迟迟拖着不结案,是要我礼部难堪,还是要我难堪?” 这已经是一个侍郎当众能表达最大限度的愤怒了。 再说下去,就要祸从口出了。 在王景的视角里,当然是姜星火挖出了海盗假扮占城国使团一事后,已经满足了,毕竟这件事已经足够郇旃丢人现眼,也足够王景这个荐主担负识人不明的恶名。 至于后续的询问老宦官,虽然没询问出什么东西,但其实马上可以结案,断定陈天平身份是伪造的,而姜星火却还要故意拖延,分明是想要等待这件事的舆论发酵,让王景身处更大的不利之中,从而彻底断绝升任礼部尚书的可能,给变法派的卓敬创造机会。 用心何其歹毒! 但姜星火的回答,却有些出乎王景的意料。 “要守株待兔,得让兔子放松警惕。” “这是什么意思?”鸿胪寺少卿郇旃已经彻底懵了。 “意思就是回家睡觉,明早就知道了。” —————— 王景和郇旃走后,姜星火在锦衣卫的指引下来到了一处房间,纪纲早已在里面恭候多时。 “有什么就跟国师大人说什么吧,你在大明待了这么多年了,锦衣卫的手段想来你也明白,遭了罪再说,那可是生不如死,还不如现在赶紧说了,你也没什么顾虑和把柄在人手里,有什么不能说的?立了功,国师自然会向陛下禀报,你和你的老伙计们,也能在宫里安度晚年。” 纪纲的话,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再加上锦衣卫臭名昭著的手段,之前在一直沉默不语的那名老宦官,顿时竹简倒豆子似地一股脑把他所了解的真相说了出来。 “他可能是安南王孙,但他应该不叫陈天平。” “那叫什么?阮康。” 听到“阮康”这个名字,老宦官显得极为陌生,他摇了摇头,只说道:“他或许叫杨天平,这个杨天平确实是安南王孙,但不是现在这一支的王孙。” 老宦官的眼神中露出了一丝沉湎之色,随着他的回忆与讲述,陈天平的身份之谜终于浮出水面。 胡氏(黎氏)篡位之前,安南的国王是陈叔明(庙号艺宗)这一支传承下来的,但这里面还有一个曲折的权力之争,那就是陈艺宗并非是嫡长子,在他的父亲陈明宗驾崩后,皇位传给了他的哥哥陈宪宗,陈显宗身体不好,没几年就驾崩了,传给了另一个兄弟陈裕宗。 后来,到了陈裕宗驾崩的时候,按理来说,就算是轮,也该轮到陈叔明了,因为陈裕宗是没有亲生子嗣的。 然而故事的戏剧性在于,陈裕宗宁愿把皇位传给自己的外人,也不愿意给亲兄弟。 说是外人倒也不是很准确,陈裕宗选择的皇位继承人是他哥哥恭肃王陈元昱的儿子陈日礼,看起来侄子继承皇位不给兄弟继承,虽然不合理,但也不是不能接受对吧? 但问题在于,陈日礼不是恭肃王陈元昱的亲儿子,而是养子! 他娘怀胎时,恭肃王陈元昱“悦其艳色而纳之,及生,以为己子”,于是杨日礼改姓为陈,被恭肃王当作自己的儿子在宫中抚养。 陈裕宗力排众议,临死前把陈日礼扶上了陈朝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