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通县还有半日的路程,姜云笙等人不得不暂时先寻个落脚的地方,待明日继续动身。
众人途经一个村庄,刚到村口,姜云笙就停下脚步。
整个村子很安静,甚至连狗吠的声音都没有。
远处扬着黑烟,空气中飘来淡淡的血腥气。
处处颓败的景象都在彰显这个村庄今日遭到了贼兵的洗劫。
姜云笙抬脚走进去,走了一段距离便看到路边的尸体,越往里,尸体越多。
繁霜低声啜泣,就连平日里吊儿郎当的顾丞此时也面色沉重。
整个村子宛如人间炼狱。
脚下碰到一个轻巧的东西,顺着前方滚了一段又停下,姜云笙低头看,眼眶红了起来。
方才被她踢出去的,是一个旧了的蹴鞠,上面的彩带已经褪了色。
挡住蹴鞠往前滚的,是一具小孩儿的尸体,他的手中还握着半个窝窝头。
他身后的屋子还在燃着大火,昔日的家即将成为一堆废墟。
村庄上空乌云密布,雷声滚滚。
大风刮过树木枝叶,发出的声音仿佛是整个村子没有离去的孤魂发出的悲鸣。
姜云笙走上前,抱起那具孩子的尸体走到一边放下,捡起那个蹴鞠放进他的怀里。
原本打算在这个村子借宿一夜,如今看来,只能继续往前,谁也无法预料贼兵会不会卷土重来。
趁着大雨来临之前,必须找到另一个可以让他们暂且歇脚的地方。
出了这个村子,众人顺着山路往前。
虽然要下雨,但空气中依旧腾着炎热,就连山和树林都变得扭曲起来。
“小姐,我好累。”繁霜蔫蔫地说道。
姜云笙把水壶解下来,正要递给她,突然神色一凛,拉着她躲进了树林里的一个草坎下。
沈念和顾丞躲在对面的斜坡下,皆是神情戒备。
一阵如雷贯耳的声音由远及近,繁霜好奇地抬头,就看到路的尽头尘土飞扬。
姜云笙按住她的脑袋,竖起食指:“嘘!”
小路上,一队身着玄黑铠甲,腰间配着长剑或手握长槊的骑兵骑着马飞驰而来。
马蹄踏碎路上的碎石和沙土,队伍在林中犹如一条翻腾海浪的巨龙。
为首之人一身赤铜武铠,身上的甲胄要比他人精致许多,他骑在马背上,两条如墨长眉紧紧拧在一起。
他看上去约莫17、8岁的模样,却已有不怒自威的气质。
队伍里有人扛着一面黑底金字的纛旗,一个笔锋凌厉的“裴”绣在上面,威风凛凛。
繁霜轻声问:“小姐,上面绣的啥?”
姜云笙不作声。
与之相对的斜坡下,顾丞压低声音说:“少主,是燕云铁骑。”
沈念颔首,直到这支队伍呼啸而过,他才和顾丞起身重新走回小路上。
姜云笙和繁霜也走出来,繁霜吓得不轻,不住地拍胸脯:“天老爷,这里怎么会有官兵路过?”
沈念眺望骑兵离开的方向,神色沉重:“东北方向估计出事了。”
“啥?”繁霜瞪大眼睛,“不会是打仗了吧?”
东北边,正是通县的方向。
姜云笙一直望着前方,脸上是挥散不去的凝重。
她方才趴在草坎上,头发上粘了些许枯草,沈念抬手给她取下来,动作很轻。
姜云笙回过神:“公子,你可知那为首之人是谁?”
“他们是幽州将军裴诀的部下,身着赤铜武铠之人是他的嫡子,裴诀帐下校尉,少将军裴雍。”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悠长,就像在说一个很久远的故事。
姜云笙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公子如何得知他就是少将军裴雍?”
沈念垂眸,视线与她对上,“他腰上的佩剑,是裴家世代嫡传的归宗剑,裴诀有两女一子,所以自然知道他是裴诀的小儿子。”
姜云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要下雨了公子。”顾丞走上前,“我们快些走吧。”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天色渐暗,众人陡然听到前方的山岭下传来战马嘶鸣的声音。
沈念面色微变,率先跑上前去,顾丞紧跟其后。
繁霜见状被吓了一跳,拉着姜云深的袖子,战战兢兢的跟着走。
山岭下正进行着一场恶战,数百名握着长刀的贼兵包围着身着甲胄的兵。
姜云深细细一看,竟是方才见到的那支铁骑。
裴雍立于马上,手握长剑,气宇轩昂:“无耻贼人,看我燕云铁骑如何踏碎尔等脑袋,杀!”
刀剑相撞的铮鸣声在山岭下回荡,流寇贼兵根本无法招架经过训练的骑兵,裴雍的长剑斩下数名贼兵的头颅,鲜血横飞。
裴雍胸襟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