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城望江巷。
秀娘的丫鬟秋雪正守在一座小屋前,神色戒备而谨慎,时不时地回头看看被关上的门。
屋内,周炎满头冷汗地解下身上的纱布,浸着血色的纱布被扔到一边,他又重新上药,把身上的伤口包扎好。
“可以了没?”屋内响起一道不耐烦的女声,正是秀娘。
周炎上前把门拉开。
秀娘转过身,上下打量他一番,“进屋说。”
“你要的药我都给你带来了。”秀娘开门见山,“你答应我的事,什么时候办?”
周炎露出一个狡黠的笑,“一点药就想让我替你做事?”
“你别不识相。”秀娘拧起眉头,隐隐有了怒意,“你别忘了是我救了你,周家满门被杀,你逃过一劫已是你命大。”
提及此处,周炎收敛笑意,面目有些扭曲。
“我知道你恨萧家,但是那是你的事,跟我没关系。”秀娘鄙夷地看他一眼,“我只要你除掉姜云笙,别的我不管。”
“杀了姜云笙,岂不是太便宜她了。”
周炎满眼阴鸷,若不是那个女人擅自主张把萧芷宁带回侯府生孩子,怎么会有后来的事?
“哦?”秀娘来了兴趣,“你还有更好的方法?”
周炎的视线落到秀娘身上,嘴角带着玩味,“那就要看你能不能给我想要的东西了。”
“你要多少钱?”
周炎伸出手指。
秀娘愤然,“你别太过分了!”
“秀夫人,你我现在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若是事情败露,你我都难逃一死。”
秀娘肤色惨白。
这时,秋雪在外敲门,“秀夫人,咱们得走了,奴婢看到侯府的家仆在街上寻人了。”
秀娘站起身,“就按你说的办,届时我会把钱送来给你。”
她蒙上面纱,拉开门迅速走出去。
主仆二人走出望江巷,果不其然,侯府的家仆在不远处。
秀娘使了个眼神。
秋雪点头,跑出去喊道:“哎哎,这边,都过来给秀夫人搬东西。”
这日,秀娘不得不买了一张太师椅回府,以此打消柳氏的疑虑。
秀娘回到府上,柳氏轻蔑道:“拿着府上的钱来做人情,也只有你做得出来。”
秀娘有些尴尬,“娘,这椅子也不贵。”
“不是你的钱你当然不觉得贵了。”柳氏瞪着她,“你连个嫁妆都没有,除了府上的钱,你还能花哪儿的?”
秀娘垂着头不说话,纤细手指狠狠绞着手帕。
等了一上午,都没有等到萧翊风和姜云笙的消息,柳氏一时气闷,便决心不管了。
近几日天气热,靖安侯随三两好友去了避暑山庄,府上的事都不管。
柳氏看看新买的那张太师椅,又想起今日一片惨状的房间,面上的愁浓得化不开。
姜云笙嫁进来之前,她还是侯府的主母,怎的现在换人了,她觉得自己比当主母的时候还要累?
造孽啊!
与此同时,冀州城的一家客栈内。
姜云笙侧躺在床上,蜷缩着身子,手里还攥着一截袖子。
夏神医坐在床边,眼里都是心疼。
昨晚,姜云笙突然跑到他这里,什么也没说就先大哭了一场,哭累了就躺在他的床上,攥着他的袖子不让走。
他一把老骨头,硬生生这么坐了一晚上。
姜云笙到现在还没醒,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眉头一直紧紧拧着,不管夏神医轻抚了多少次都舒展不开。
姜云笙不是一个爱哭的女子。
小时候和唐玄知打闹,被唐玄知推到了池塘里,一身泥巴爬上来都没哭。
犯了错险些把屋子烧了,被师傅罚跪,饿了一天也没哭。
冬天贪玩,从坡上滑下去摔断了腿,师傅帮她正骨,眼里都是泪花,也没让眼泪掉下来。
可是昨夜,姜云笙仰着头,张着嘴哭得撕心裂肺。
夏神医抬手轻轻摸着徒弟的头发,轻声道:“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他的腰实在是有些酸痛,便把袖子轻轻扯出来。
姜云笙没动静,他稍微放心了一些走到窗边往下看。
对面街上那几个身材魁梧的大汉依旧坐在街边,自从回到冀州,这几个大汉每天都会出现。
有的手里拿着唢呐,有的吆喝着有没有要苦力,还有个搬了个小马扎,坐在上面绣花。
每次看到绣花的那个肌肉大汉,夏神医的嘴角都会抽一抽。
他去问过,那些人只说是受人所托,拿钱办事,保护他。
夏神医心中温暖,除了是自己的傻徒弟,谁还会在乎他的死活?
那绣花的大汉发觉有人在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