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要追吗?”身边的府兵小心翼翼地凑上前,他手中的长刀被萧翊风方才拔去,单拎着一把刀鞘,觉得有些不自然,“属下这就回府给侯爷说一声。”
萧翊风没有说话,他盯着沈念渐行渐远的背影,嗓子里发出一声冷哼,“罢了,暂且不必。”
府兵便不敢再提,跑到对面去将插在树上的刀拔下来。
刀在人在,刀毁人亡,这是靖安侯府立下的规定。
“我们走。”萧翊风不顾身上被淋湿,往另一处走去。
马车停在冀州府,车门刚打开,赵大人就点头哈腰地迎出来,“这不是世子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他瞥到萧翊风吊在胸口的右臂,“哟”了一声,殷勤地接过家仆的伞给他撑着,“世子快请进。”
萧翊风站在屋内,赵大人又是倒茶,又是嘘寒问暖。
护城河附近府兵失踪的事他还没查出来,世子来这里,不会是靖安侯让他来兴师问罪的吧?
他拢着袖子,一脸尴尬地站在一旁,“世子,我......”
萧翊风抬起左手制止,并不想听他多言,“我来是给侯爷传个话,从今日起,所有进城出城之人严查,若是有疑之人,直接杀,记住了吗?”
“啊?”赵大人睁大眼睛,满脸为难,“这盘查我尚且能理解,直接杀?这......”
萧翊风冷漠地睇他一眼,“侯爷的话也敢不听?”
赵大人浑身一颤,慌忙应下。
送走了这尊大佛,赵大人抹了一把冷汗。
他站在门口望着侯府马车驶离的方向,背起手长叹一声,“这靖安侯真把这冀州当成自己的了,杀那么多人,也不怕晚上做噩梦。”
一旁的主簿也叹道:“大人,真要杀吗?”
“杀个屁!”赵大人骂骂咧咧的往回走,“再过一年我就要卸任,我可不想在最后这段时间替他背负一世骂名,将就着查就行了,所有有疑点之人,先关进大牢,象征性地查几下就把人放走。”
主簿颔首,“大人宅心仁厚。”
赵大人走了几步又停下,“你现在就把我刚才说的话都传下去,省得那萧铮又来找我麻烦。”
“是。”
冀州城上空,乌云渐散,只是依旧闷热。
姜云笙坐在板车上,虎子被她抱在怀里,另外两个汉子负责拉车。
虎子抓着她的手指,紧紧闭着眼睛,一旁的虎子娘不住地抹眼泪,“孩子,我们马上就到了,你再撑撑,好吗?”
虎子虚弱地睁开眼睛,气若游丝,“阿娘,我没事的。”
姜云笙能感受到他的体温渐渐变冷,一时心慌起来,只能收紧双臂,脸贴着他的额头,说一些小时候遇到的趣事给他听,让他神智保持清醒。
板车停在冀州城护城河下游旁,这里住着的大多是早年来冀州讨生活的普通百姓。
“姜大夫,到了。”
姜云笙抱着虎子跑进屋子里,将他放在床上,“劳驾给我准备热水,炭火,还有小刀来。”
虎子娘不敢懈怠,很快就找来了东西。
姜云笙一手紧紧捏着虎子的手指,拿过小刀在他的指头上划过,毒血瞬间涌出来,落进一旁的水盆中。
“虎子娘,你来抓着他的手,挤压他的手指放血,别停下,否则毒血凝固出不来。”姜云笙交代了一句,端着滴了几滴毒血的盆走到一边。
屋子里很昏暗,她脱下身上的披风,随手扔在一旁,挽起袖子,动作感觉又利落。
现下最重要的是先查清楚虎子中的是什么毒。
片刻后,姜云笙盯着已经变黑的水盆,结合虎子的症状,两条秀气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
竟然和萧芷宁中的毒一样,是乌头。
跟着虎子娘一同跑进来的妇人站在门口往里张望,她的两只手紧紧绞在一起,脸上满是焦急,她的丈夫也等着救命呢。
她见姜云笙一动不动地站在窗前,忍不住探头进去,“姜大夫,虎子可还有救?”
姜云笙侧过头,将院服下摆掀起来别到腰上,“先带我去你家。”
那妇人的家就住在虎子家对面。
姜云笙跟着跑进去,屋子里躺着一个肤色黝黑的汉子。
她坐在床边,没有号脉,同样将他的手指割开放血。
他中的毒和虎子一样,也是乌头。
姜云笙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她走到门外看了看,发现妇人家的院子很大,朝门外等着的其余百姓喊道:“各位,我一家一户地跑太耽搁时间,劳驾把家中的病人都接到此处。”
她回头看了妇人一眼,“会打扰到你吗?”
妇人连连摆手,“都是街坊邻居,打扰啥?外面在下雨,我去把院子里的雨棚搭起来。”
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