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翊风紧紧地盯着已经走到门口的姜云笙,他在她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情绪波动,她以最平淡的语气说着决绝的话,纵使他有千言万语,此时都被堵在了喉间。
真的没有意义?
她真的不想回去了吗?
可是她不回侯府,她还能去哪?
还是说,她要跟那个男人走?
一旦有了这个想法,萧翊风心中的妒火迅速生根发芽,无论如何都止不住。
他的嘴角噙着讥讽的笑,“姜云笙,倒是我小瞧了你,坐着侯门主母的位置,又找个武功高强之人保护你,两边的好处都被你占尽了,难怪你不愿回去,这才是你向往的自由吧?”
又来了。
姜云笙的秀眉微不可察地拧了一下。
萧翊风每次都这样,自觉理亏的时候总会把她和别的男人牵扯在一起,不管对方是谁,也不管事情的真相是什么。
只要是个男的,都是他的敌人。
若不是他做的龌龊事太多,她几乎都要以为他是在爱她,所以才会这般介怀她的身边有其他人。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他的占有欲与偏执,他是高高在上的靖安侯世子,有人爱他,他不要,他偏要去摘那朵满身荆棘的花,末了伤到了自己,还要怪那朵花为什么会长那些刺。
姜云笙只觉得好笑极了。
“回答我!”萧翊风的声音骤然发狠,瞪着她的眼睛里猩红一片,额角的青筋暴起,看上去犹如恶煞。
姜云笙扫视院中跪了一地的百姓,愈发觉得萧翊风和萧铮不愧是亲父子,脾性暴躁,视旁人的性命如草芥。
她救了他们又有何用,有人要他们死,他们又能如何苟活?
虎子娘跪在地上,她跪的地方尚且偏一些。
她小心翼翼地抬头,正好和姜云笙的视线对在一起。
她被对方冰冷的眼神骇住了,和昨天的姜大夫判若两人。
她似乎根本不想为这满院的百姓开脱,她为了保住自己,当真不顾他们的死活吗?
姜云笙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很快便收回了视线。
院子中的气氛很僵硬,萧翊风没有得到回答,失去了最后的耐性。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狰狞的笑意,“好,很好,姜云笙,这会儿倒显得你看淡生死了是吧?我倒要看看,你冒着大雨救的人,死在你的面前,你这医者还能不能继续当下去!”
他把手中长刀狠狠地扎入泥土中,浑身杀气四溢,“来人!都给我烧死!”
跪着的百姓登时发出悲鸣,纷纷请求姜云笙救救他们。
一声接着一声的哭喊和哀嚎刺得姜云笙的耳朵发疼。
她的手紧紧握着,指甲陷入掌心。
她的心里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却还是保持着冷静。
等等,再等等......
那些府兵拎着油桶,将桶里的油尽数倒在那些百姓的身上,房子上。
姜云笙闭上眼睛,这一幕竟然发生在当今的大丰,若是上苍有眼,何时才能怜悯黎民?
沈念一直站在外面,萧翊风带来的府兵依旧围着他,只要他稍微动一下,就有人拔刀将他逼回去。
他索性坐在门槛上,双手搭在膝盖上,脚边放着已经归鞘的长剑。
他的武功实在了得,府兵不敢轻举妄动,一切都等萧翊风出来再说。
对面的声音太过嘈杂,以至于他们都没有听到,这些房屋的砖瓦上传来轻轻碰撞的声音。
若是站在高处往下看,便能看到连接在一起的房屋屋顶上,数十个身着黑衣,戴着青面獠牙面具的人在屋顶上疾走。
沈念眼皮轻抬,瞥到对面屋顶上,顾丞露出脑袋,在脖颈上比了个手势。
在他的身后和对面,所有黑衣人都手握长弓,背后负着长剑和羽箭。
沈念站起身,动作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早点结束,回去睡觉。”
一支羽箭横空划过,狠狠扎入院中的一个府兵胸口。
顾丞大喊一声:“放箭!”
萧翊风尚未反应过来,身边的府兵一个接着一个倒下。
那些羽箭仿佛是有目标的,都从他的身边飞过,却没有一支伤到他。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所有府兵都乱作一团,他们已经发现屋顶上的人,只是手里没有弓,只能以手中长刀相抵,可是他们的速度怎能抵得过羽箭?
萧翊风在混乱中往姜云笙跑过去,他伸出手要去拉她,她却往后退,看着他的眼里满是失望。
“姜云笙!回来!”
身边羽箭不停,他还受着伤,根本无法将离开的姜云笙拉回来,只能寻了一个地方暂且躲避。
院子里横七竖八的满是府兵的尸体,却没有一箭伤到百姓。
顾丞抬手,比了个手势,黑衣人纷纷拔剑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