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雪被处死,以细作的罪名施以绞刑。
胡人在官家府邸为非作歹,此事非同小可,萧铮下令彻查整个冀州城,只要是在奴隶市场被买回去的奴隶,都被暂时关押在冀州府的牢狱里,等着靖安侯亲自审问。
至此,一场投毒闹剧终于落幕。
但是姜云笙的嫌疑尚未完全洗脱,萧翊风被刺一事,还有待追查。
只是她不用再被关在柴房,如今关在里面的,是等着萧铮发落的秀娘。
被烧过的柴房里黑漆漆的一片,外面的灯火都投不进去几分。
秀娘席地而坐,缩在角落里,手里紧紧攥着被她及时捡起来的荷包。
荷包里的香料是和萧翊风身上一模一样的沉木香。
被烈火燃烧过的房屋里透着一股挥之不散的柴火气,和沉木香混在一起,让秀娘的眼前渐渐变得模糊。
从秋雪招供,再到被关进这里,她都没有哭。
此时闻着荷包上的味道,她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一般往下坠落,砸在手背上,滑落在地,隐入黑暗中。
秀娘抱着双臂,只觉得浑身发冷。
今晚月色正好,再过几日便是七夕,七夕过后就是萧翊风的生辰。
七夕,她从来没有过过这种节日,她在教坊司,见过太多风流薄情的男人,即便是这种应该与妻子在一起的日子,教坊司内的男人仍然不减。
那日冀州城定会是张灯结彩的模样吧?
萧翊风还会带上他的妻子在侯府庭院中摆上瓜果,酒食,再与她一同祭祀牵牛织女星,保佑二人白头偕老。
她早就看出萧翊风是爱上姜云笙了的,只是连他本人都不愿意承认。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萧翊风三番两次和姜云笙过不去,见不得她和旁人靠近,不回府,见不到她就着急,生气,这不是爱是什么?
她追求了一生的东西,轻而易举的被姜云笙得到了。
可是事已至此,她已经恨不起来了。
在因为萧翊风被姜云笙伤到了肩骨,还义无反顾的想要出府将她带回来之后。
正如他说的,他有心,只是不在她的身上罢了。
秀娘透过窗户,望着天上的月。
她突然想起被教坊司的老妈妈捡回去之后过的日子,为了让她学好琵琶,她的十指被琴弦磨得出了血,又结了痂,最后成为磨灭不去的茧痕。
尚未出名之前,没有人愿意听她弹琵琶,是以有时候她连一顿饭都吃不上。
老妈妈见不得教坊司里养着闲人,卖艺,艺尚未练成,那就先去卖身,好歹还能回个本。
一夜之间,她稀里糊涂地失了身。
也是自那之后,冀州城第一琵琶女的名声就此打响。
萧翊风的到来,她以为是救赎,没想到却是另一个深渊。
秀娘苦笑一声,当年怎么没让她直接饿死在街头,这样就不会有后来发生的所有事。
她断然是逃不过一死的,那胡人丫鬟,临死前因为拖了个中原人垫背,猖狂得在死之前都在仰天大笑。
秀娘心如死灰。
正想着,窗外传来脚步声。
她的视线缓缓移过去,看到了站在外面的姜云笙。
尽管事已至此,在面对她时,秀娘并不想露落魄的一面,折煞了她冀州城第一琵琶女的名声,于是赶紧站起身,昂着头颅,又是那副高傲的明艳模样。
姜云笙就这么静静地透过栏杆看着她,没有上前和她说话。
秀娘站着站着,便觉得浑身难受极了。
她无法接受姜云笙同情的眼神,声音冷了几分,“你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吗?”
姜云笙摇摇头,云淡风轻道:“秀娘,你爱错了人。”
只此一言,便让保持姿态的秀娘溃不成军。
她走到窗边,双手握在栏杆上,“姜云笙,我这辈子输给你,我认了。他爱你,他爱你啊!”
姜云笙的眼神变得冰冷,“他谁也不爱,他只爱他自己,若非秋雪露出马脚,被关在这里的,仍然是我,这种爱,你要吗?”
秀娘哑口无言,面若痴呆的喃喃道:“他爱你,只是不知道怎么爱你啊......”
姜云笙眉头微凝,她最不想听的,便是这种话。
萧翊风的爱,比那致命的毒药还要毒上几分,她受不来。
“我来,是宁姐姐让我给你带话。”姜云笙从袖子里拿出一把东西从窗口递进去,“这是宁姐姐给你的,她知道你怕苦,喜欢吃甜的,她不恨你害她。”
秀娘浑身仿佛被狠狠击了一下,缓缓低头看去。
只见姜云笙的掌心躺着一把包得漂漂亮亮的糖果,其中比较多的,是她最喜欢吃的山楂糖。
她伸出手去接过来,眼泪在须臾之间决堤,“宁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