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兵搜索的步子渐渐往这间小屋靠拢,姜云笙站起身往窗边走去,斜着身子往外看。
她看到萧翊风站在院子中央,火把的光照得他的脸忽明忽暗,神色有几分难以分辨。
小屋外堆了很多杂乱的东西,有府兵注意到这边的门上着锁,正要带人一起上前搜查。
一道寒光从几束火把中穿过,火光瞬间湮灭。
那些府兵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冷风骇住了,纷纷拔刀而出。
刀爷站在台阶上收回手中长鞭,表情阴冷,“我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来我的地盘,没想到竟是世子,失敬,失敬啊。”
他狠狠地盯着院中那身形颀长之人,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他生吞活剥。
萧翊风拧眉,只看到梯子上站着一个瘦得不成样子的人,对方肩上的小猴正朝着自己龇牙咧嘴,喉咙里发出恐吓的嘶吼声。
“你是何人?”
刀爷走下梯子,以手中铁鞭勾起长袍下摆,露出那只可怖的义肢,“世子可还认得我?”
萧翊风双目微沉,上下打量着刀爷,蓦然嗤笑一声,语气不屑,“我道是谁,原来是你啊,当年本世子留你一条狗命,如今想着要反咬我一口了?”
刀爷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白,“萧翊风,多年未见,你还是这么不知天高地厚。”
“本世子向来如此。”萧翊风弹了弹衣襟,端的是一身矜贵,“说吧,这次想断哪条腿?或是双手?”
刀爷不怒反笑,反而拍起手来,“不错不错,不愧是靖安侯的嫡子,一样的不是人。”
萧翊风横眉怒竖,“你想死?”
刀爷步步往前,声音里夹着浓浓的恨意,“世子莫不是忘了?我本是幽州将军裴诀帐下一名校尉,五年前裴诀生辰贺宴上,你随靖安侯一同前往幽州祝贺,当时正赶上营中比武,比武本就点到为止,你却动了杀心,要将我置于死地,若非小裴将军拦着,世子恐怕要当着全将士的面,将我置于死地。”
他如此说来,萧翊风都记起来了。
那时他随父亲前往幽州,在路上以疏于练武为由被说了一路,抵达幽州军营时,他心生怨气,非得要和军帐的将士比个痛快。
擂台上,为了在萧铮面前证明自己,他杀红了眼,手中铁槊硬生生砍断与他比武的校尉的腿,正是眼前的刀爷。
失去一条腿,对于策马征战的将领来说无疑是天塌了。
刀爷被逐出军营,就连最后的慰问军饷都没有得到。
他被随便抛弃在路边,像一条无人过问的死狗。
萧翊风冷哼,嘴角噙着讥讽的笑意,“将你逐出军营的是裴诀,与我何干?”
“世子,你说这话,不怕遭报应吗?”刀爷怒目而视,“裴诀是你父亲一手扶持上去之人,若不是沈大将军出了事,你觉得裴诀那种人能坐到这个位置?裴诀和萧铮本就是一丘之貉,而你,靖安侯世子,和他们也没什么区别,一样的视将士的生命如草芥!”
只听见空中传来一声呼啸。
一柄长刀狠狠扎向刀爷,他手中铁鞭掷出去,游龙一般缠住那把刀狠狠一扯,长刀扎进了一旁的柱子上。
萧翊风的脸色阴沉得骇人,“满口胡话,我看你真的是活腻了,当时就该杀了你。”
刀爷丝毫不畏惧,甚至上前站了几步,嘴角挑起一抹神秘莫测的弧度,“若是今日我还是会死在你的手上,刀爷也毫无怨言,只不过嘛......”
他的视线若有如无的往关着姜云笙的那间小屋看过去,“若是世子有朝一日发现身边的人都背叛了你,你该如何?光是想一想我都兴奋得不行。”
薛佑正是其一,这个在冀州城欺男霸女,横行霸道的纨绔,将自己的手伸向了幽州军营。
萧铮虽然让裴诀坐镇幽州大将军之位,可谁不知道裴诀曾在萧铮的手上做事?而那萧铮生性多疑,只有萧翊风羽翅丰满,重掌幽州军,他才会真的放心。
那裴诀,只不过是萧家巩固势力的一块跳板罢了。
薛佑往幽州送了不少女人和钱财,如今笼络的将士并不少,若是幽州军发生内乱,萧翊风势必会被萧铮派去平乱,待那时他发现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竟然觊觎自己的东西,又会有何反应呢?
还有屋内的那个女人,一来就把自己和萧翊风撇得干干净净,刀爷看向萧翊风的眼里夹杂着几分同情。
萧翊风的眉头拢在一起,“你是何意?”
他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姜云笙在你的手上?”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大,姜云笙一字不落的将这些话听了进去。
“竟和幽州军有关。”她喃喃道,“萧翊风暴戾狠绝,断了刀爷一条腿,难怪他这么恨。”
沈念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边,眉宇间笼上一层寒意。
姜云笙侧目看他,知道他因为听到幽州军会心有所动,便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