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芷宁返回林府到从后门回来,已是一炷香的时间。
车夫见到她,匆忙上前,“大小姐,不知为何,林小姐也是从后门进的府。”
“旁人之事,切勿多问。”萧芷宁声音温柔,却隐有些许不可违抗的意味,车夫便不再多说。
她上了马车,掀开帘子进去。
车内的奴人原本靠在窗边,听到声音后登时浑身警惕起来,披散的黑发下露出一双满是凶光的眼睛。
他狠狠地盯着萧芷宁,犹如一头在黑夜中猛然睁开双目的狼。
萧芷宁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坐到他对面,“跟我回府上后,切莫再以这种眼神看人,当心丢了性命。”
奴人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腿边的点心半分未动。
“不饿?”萧芷宁眉头轻拢,“你叫什么名字?”
奴人松懈下去的肩膀骤然又紧绷起来,斜着眼睛看向萧芷宁,没有吭声。
萧芷宁只觉得有些好笑,双手放在膝盖上,上身微微前倾,“我叫萧芷宁,我要带你去的地方,是靖安侯府,我是靖安侯的长女,你可以叫我大小姐。”
奴人依旧不吭声。
“不会说话?”萧芷宁轻声问,随即又坐直身子,“不会说话也好,在府上多嘴之人,都活不长。”
马车向侯府的方向驶去。
角落的香炉将车内蕴得都是香味,那奴人身上奇怪的味道夹杂在其中,闻起来有些古怪。
又下起了小雨。
萧芷宁正要打开窗,却见奴人浑身发抖,倚在一旁不住地哆嗦。
她的视线落到他光着的双脚上。
她扯过一旁的貂绒毯子,折叠了几番,弓着身子起身,将毯子盖在他的脚上,又往他的脚底掖了几分。
奴人似乎陷入了昏睡,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萧芷宁安静听了一会儿,却什么都听不清。
她正要坐回去,对面的奴人身子却往一旁倒去。
她眼疾手快地扶住他,才让他的脑袋没有磕到。
她拧着眉头将他的身子扶正,刚撤回手,对方又再次歪倒在一边。
萧芷宁只好坐到他的身边,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
她身上的衣裙都是名贵布匹制作而成,就连袖口都绣着金线,一身下来,价格不菲,此时却让一个看上去比乞丐还要脏污的男人靠在身上,却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顾忌。
奴人呼吸沉重,脑袋随着马车的颠簸微微晃动,散开的长发垂了下来。
萧芷宁抬手将他结块的头发往后捋,她垂着眼睑,目光落到他的侧脸上,心中微怔。
这奴人竟有一副硬朗英俊的好皮相,即便脸上伤痕累累,也能看清这是个很好看的男人。
他的山根很高,眉目深邃,嘴唇却是失了颜色。
方才还一副凶相,此时却是病恹恹的。
萧芷宁的手背轻轻搭在他的额头上,对方竟是发了高热。
“再快点。”她朝车夫知会一声,揽住奴人的肩,让他稳稳地靠着自己。
侯府内,姜云笙刚要换下院服,繁霜便进来,把门合上,小跑到她身边。
“如何?”姜云笙解开腰带,“他可有去西厢?”
“去了小姐。”繁霜帮她把外衣脱下来挂在架子上,“世子看了之后脸色不太好,很快便出来了。”
“我知道了。”
姜云笙换好衣裳,萧翊风门也不敲就直接推门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
繁霜识相的退出去。
“过来。”萧翊风走到桌边,把手里的碗放下,“喝碗姜茶,驱驱寒。”
姜云笙正要拒绝,心中稍一琢磨,待会儿还得想办法把容问青送出去,若想不被萧翊风怀疑,她此时必须先让他愉悦一些。
她走过去坐在他对面,将碗捧在手心,让碗里的温度传到掌心。
萧翊风的脸色稍微缓和些许,他右肩的绷带已经解下,无需再继续吊着,只是暂时还不能用力。
他右臂搭在桌上,另一手放在膝盖上轻轻搓了几下,看上去有些局促。
姜云笙抿了一口姜茶,漫不经心地问道:“有话要说?”
萧翊风别过脸去,语气有些不自然,“我差人把正房外的小院好生收拾了一番,待会儿你和我便去那处吃晚饭。”
他今日就想和她好好过一个七夕。
只是他从未主动向谁相邀,即便坐在他面前的是他的发妻,他也有些难为情,耳根子微微发热。
“好。”姜云笙毫不犹豫地应下。
萧翊风有些意外地挑起眉头,“不气了?”
“气什么?”姜云笙把碗放在桌上,视线落到他的脸上,“若我尚在气头上,世子不会以为一碗姜茶便能把我哄好吧?”
她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