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摩一进来就看到了这样一幅场景——
乌佟奄奄一息躺在病床上,而身侧是神色沉鸷的男人,气氛依旧凝重。
不过,两人的位置,调换了。
“呼……”
业摩悄悄松了口气。
他不敢去仔细观察他家上将的脸色,此时克凛赫斯没扼制自己的呼吸业摩就已经谢天谢地,毕竟,让乌佟来用这种方式救人的想法,也是他先想出来的。
业摩少校是上将的副官,更像是陪伴了克凛赫斯四年的兄弟,没有谁比他更希望克凛赫斯可以逢凶化吉。
“诃珐诺兰呢?”
打破沉默的,是克凛赫斯算不上平静的沙哑声线,连身影都被染上一丝灰调。
业摩视线在两人身上流转片刻,立刻回复:“我马上去叫!”
“砰——”
病房的门再次被人关拢,偌大的空间内又只剩两个不说话的人。
一个是不能说,一个是不愿说。
望着野玫瑰那一头白金发丝,克凛赫斯自己回答了当初遇见她时就产生的疑问——
最后,终究是自己身上的晦暗罪孽吞噬了少女散发的柔美煦光。
双手不知染上了多少人的鲜血,他本该是个罪人,是背负着千万条人命的刽子手。
每次清剿异形,他都要面对被异形感染后的居民,可军事基地奉行的《伊斯戈珞黎联邦生存法则(军方条例)》中明确指出了身为上将的职责——
保护大多数居民的生存权,保护人类基地的安危,包括但不限于:
1.绞杀异形及变异种
2.绞杀一切威胁基地的疑似感染人员
3.排查军队内分裂分子
……
11.危机时刻,奉献生命。
每日每夜,万物寂静之时,他虔诚跪倒在银铅色十字架下,一遍又一遍祷告,企图这样就可以洗刷自己身上深重的罪孽,可往往都是于事无补……每当看到自己的双手,暗红腐臭的血腥味就会像泥沼蔓延,将他整个人淹没吞噬。
每天都有因为异形和变异种而死去的居民,每天人们都生活在心惊胆战的负面情绪中,这样满是血色灰暗的生活,一眼望不到尽头。
他才是那个应受凌迟之酷刑的罪人,铁钉穿透骨骼,他该被死死钉在日夜虔诚祷告的恢弘教堂,锈迹斑斑的十字架是他为自己寻好的亡魂归处。
可有突然一天,梦中的那朵玫瑰,盛开在了他早已死寂的墓地坟头,拯救了克凛赫斯早已陨落干涸沙漠的心脏,冠以她圣洁光辉的烙印。
……
——亡域荒原·西部豹族基地
“呵。”
一声轻蔑的嗤笑从议事中心的王座上传来,而斜倚其上的,是豹族有史以来最为年轻的首领。
其下,是乌泱泱一片议事长老及下臣,连带着一群从远方赶来的支部代表,他们都被首领紧急召回。
此时议事中心的局势,可谓算的上是紧张。
在知晓还有不知死活的杂碎妄想挑战自己的权威之后,拓忒墨尔气极反笑,他属实是没想到,一个连自己都瞧不上的位置,居然有如此多蠢货上门自讨苦吃。
蠢,蠢到无可救药。
“你再把之前的话重复一遍。”
冷冽乖戾的声线不怒自威,让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资历深厚的长老也忍不住寒颤,拓忒墨尔骤然竖起的幽绿色圆瞳昭示着他们的首领已经进入战备状态。
下一秒,只要有人说出一句令其不满意的话,那唯一的下场就是——
断颈而死。
备受关注的对象是个豹族支部的代表,似乎是触犯了某些不该在此时提出的大忌。
“……不敢开口?”
拓忒墨尔恣意懒散地靠在王座之上,盯着那人许久,森白泛着寒光的尖牙倏忽收起,歪头莞尔一笑:“还要我再把之前的命令重复一遍吗?”
“还是说……你和你的支部,都想和威尔信的下场一样?”
!
那人名叫拉斐乔,听到这句话,他脑海中立马回放起威尔信血流不止的惨状,原本还气势汹汹的逼问到此时却变成了不成字词的结巴:
“属下……属下不敢!”
“你当然不敢!”罗尔此时颇有眼力见儿地站出来高声唾骂:“赶紧拉着你那几个所谓的勇士滚出去!”
要不是身后的几个长老一直推搡着自己,他罗尔才不会站出来帮这个拉斐乔说话,装模作样:“还什么勇士的挑战,嘁,我看,没一个能打的!”
“对对对!滚出去,赶紧滚!”
几个长老联合附议,殊不知这是在为这个不知名的豹族支部征求一条活路。
拓忒墨尔就知道罗尔要帮忙打圆场,视线锁定,掀唇一笑:“你倒真是我的好下属,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