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晚栀慢下了脚步,突然有些不敢开口。
薄严城出现在这,意味着他结束了莫里医生的住院治疗。
男人站在人群中,不似以往的沉着淡定,似乎有些紧张。
他带着一双真皮的手套,似乎正整理着袖口。
温晚栀心里一动。
薄严城每次心里有些紧张的时候,就会无意识地整理袖扣。
而且那双手套,是她和薄严城在法国度蜜月时,从古堡主人那里淘来的古董,只有重要场合,薄严城才会佩戴。
一切的一切细节,都指向一个温晚栀不敢去想的答案。
可大秀在即,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温晚栀几步上前,犹犹豫豫开口:“薄严城?”
男人身影一愣,直挺挺的背脊有些发僵。
他抚了抚大衣上不存在的褶皱,似乎有些手足无措地转身。
温晚栀看到了薄严城那双熟悉的,墨色深潭一般的眼。
也许是她这几天太累了,她甚至用尽全力才压抑住自己翻涌的情绪。
薄严城的眼里,也满是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可只看了一眼,她的心就好像被紧紧捏住了,透不过气来。
薄严城喉结滚动,伸了伸手,话到嘴边却也开不了口。
温晚栀压下眼里的热意,故作轻松地开口。
“薄总,我们先去会场吧。”
薄严城眼神闪烁了一下,咬了咬牙,伸手拉住了温晚栀打算开车门的手。
清晨的酒店门口,人声喧闹,温晚栀的世界却瞬间安静了。
她被轻柔环在充满了木质香调的怀抱里,耳边是薄严城擂鼓一般的心跳。
那心跳得像是要跃出胸腔,温晚栀闭上眼睛,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也震耳欲聋。
薄严城喑哑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温晚栀听得到他结实的胸腔里发出的共振。
“晚栀,我回来了。”
淡淡的一句话,却重重撞进温晚栀的心里。
这句话,她已经太多年没有听到过了。
薄严城的拥抱很暖,但温晚栀却抑制不住发抖。
她像是卸下了肩上的一个重负,身体都有些轻飘飘的发软,不停颤抖着。
而这个拥抱越来越紧,薄严城像是要把她揉进心里,再也不想放手。
温晚栀感觉指甲都要嵌进掌心的时候,终于冷静了下来,轻轻推开薄严城。
“走吧,先去会场。有什么话,大秀之后再说也不晚。”
薄严城神色复杂地看了一会儿温晚栀,长叹了一口气,这才松开双臂。
两人面对面站着,薄严城习惯性地抬手,给温晚栀系上大衣的扣子。
温晚栀却下意识后退半步,躲闪了一下。
两个人都是一愣,薄严城的手也在半空不自然地僵住了。
的确,他想起了一切。
可他和温晚栀的关系,已经难以界定,而且彻底改变了。
曾经的他怎么会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恢复了记忆,就可以挽回过去的过错,和温晚栀重新站在一起。
当他想起一切,他才知道,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是多么的不可宽恕。
明明告诉过他,自己患了血癌。可骄傲自大,目中无人的自己,竟觉得那是温晚栀设计的一场骗局。
那时候的他似乎觉得,自己和她的婚姻,是自己施舍给她的一种恩赐。
薄严城的一生里,还从未有过这么无能为力的时刻。
面对自己对温晚栀做过的事情,任何道歉的语言,都显得太过苍白。
想起来的,除了二人的回忆,还有自己永远无法赎的罪。
温晚栀轻咳一声,打破尴尬的气氛,自己拉开车门上了车。
一路沉默,温晚栀心乱如麻,只能反复检查着手里的名单和文件,做最后的确认。
薄严城无心处理手里的邮件,总是控制不住地看着身边的女人。
同样是冬天,她好像不再那么怕冷了。
她一向引以为傲的长发,也再次留了起来。
又和从前一样,大衣的扣子都不扣,风风火火走在凛冽的风里。
温晚栀被薄严城看得浑身不自在,脸色发红,只得严肃开口打破车里令人尴尬的沉寂。
“薄总,我的车怎么了?”
她也是脑子晕了,到现在才想起来自己车子被拖走的事情。
薄严城也大梦初醒般坐直了身子,神色冷厉。
“我们的人发现,有人对你的车动了手脚,已经是几天前的事了,薄氏集团的车库监控也被抹掉了。”
他从手机里翻出一份车辆检查的报告,显然是连夜做出来的。
温晚栀接过来,上面显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