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晚栀愣住了,脑子里不由自主想起薄严城。
想起男人不惜一切,一次次护在她身前的背影。
想起他被虚弱地从直升机上抬下来的样子。
在化工厂的那次爆炸里,他和他承诺的一样,把温暮毫发无损地送回了她身边。
也想起在那场惊心动魄的雪地追逐里,他下意识护住自己的样子。
甚至有些时候看着暮暮,温晚栀也会出神。
温暮和薄严城,似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连皱眉的小表情,和专注时鹰一般的眼神,都如出一辙。
不知不觉间,她会担心他,也会不受控制地发脾气。
会逐渐卸下防备,展露她从未示人的一面。
即使温晚栀再想去回避这个问题,也没办法否认。
她已经在不自知的时候,再次选择相信了薄严城。
曹晴耐心等待着,和温晚栀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她早就看出来了。
对于和薄严城的关系,温晚栀心里早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
她只是需要一个契机,去让自己承认罢了。
也许是夜色让人脆弱,也让人坦诚。
温晚栀突然觉得,似乎承认自己余情未了,也不是什么让人羞耻的事。
她清清嗓子,打破了沉寂,自嘲地笑了笑,才慢悠悠开口。
“曹晴,不怕你笑我,我想,我确实放不下薄严城。”
“人可能就是这样吧,不断在重复之前的错误,重蹈覆辙,然后跌跌撞撞往人生的终点走去。”
“站在终点回望的时候,又会觉得这一生,还算是精彩,还算是没有遗憾。”
温晚栀起身,从酒柜里掏出了一个半瓶的威士忌,砰地打开倒上,伶俐地笑了。
“这样的话题,没有酒,总觉得像是缺了点什么。”
曹晴没忍住笑了出来,接过酒杯:“我看你是需要酒壮怂人胆了。”
温晚栀塞上盖子,轻轻啜饮了一口,一脸惬意。
“没错,我是个怂人。也许在别人眼里,我还是个傻子,恋爱脑,是个没骨气的女人。”
温晚栀无意识地轻晃着杯子里的酒,金黄色的酒液折射着屋里夜灯的暖黄,也给她眼底带上一抹勇敢的亮色。
“破镜重圆或是挥别过去,我没办法评判哪一种更需要勇气和魄力。所以也就不想去想那么多了。”
“面前有两种选择的时候,如果纠结不已,那说明选哪一个都差不多。”
曹晴挑挑眉,点了点头,豪气地喝了一口,一脸轻松道:“所以,你就打算跟着感觉走了是吧?我就知道。”
温晚栀轻轻和曹晴碰了杯,也喝下了半杯,像只餍足的猫一般眯起了眼睛,声音也懒懒的,话却带着沉重的分量。
“是啊,人可以捏造自己的想法和目的,却欺骗不了自己的感觉。”
纤长的手指敲着水晶杯壁,发出清脆的响声。
温晚栀的声音,比月光还轻。
“我应该是……还爱着他。”
曹晴面无表情地沉默了一会儿,扬起头,一饮而尽,有些自嘲地笑了:“本来在门口的时候,我还想好好骂你的。现在好了,错失良机。”
温晚栀轻轻拍了曹晴一巴掌,举起酒杯。
两个水晶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温晚栀突然觉得如释重负。
心里的枷锁,竟在不知不觉间,就这么解开了。
命运的浪潮,总会把人推向既定的方向。
她和薄严城,重新走到一起也好,分道扬镳也罢,她不想再和自己,和命运较劲了。
第二天一早,温晚栀被第一医院的电话吵醒。
她眨了眨眼,看清来电显示,眉头一蹙,心提了起来。
医院那边这么早打来电话,一般都是比较紧急的事情。
按理说,薄林今天就能结束观察出院了,别是在这种时候出了岔子。
温晚栀迅速按下接听:“喂?我是温晚栀。”
对面的护士长语气有些担忧:“温小姐,您还在第一医院吗?”
温晚栀一边起身穿衣服,一边语气急促地回复:“我没在,但可以马上赶过去。怎么了,是薄林的出院手续有问题吗?”
护士长愣了一秒,有些尴尬地开口:“那倒不是,薄林小朋友的治疗一切顺利,已经康复,今天去儿童精神科最后做个鉴定,就可以出院了。”
温晚栀动作一顿,有些担忧:“那是什么事,薄严城?他怎么了?”
护士长叹了口气:“是的,薄先生执意要提前出院。按照主治医师的诊断,他至少还需要留院观察三天,但他今天一早就把护工辞退了,一定要办理出院手续。现在在给院长办公室施压,我们也很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