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启东略显苍白的脸上露出运筹帷幄的笑意。
“严城,给你归给你,至于霍家这些老骨干,能不能调度得动,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话说到这一步,薄严城心里已经明白了。
就算霍启东承认他是霍家的女婿,但毕竟温晚栀才是正统的继承人。
他就算再有能力,也不能完全越俎代庖。
温晚栀还在锁眉思考着,不知不觉,整个人都窝在了薄严城膝弯里。
发顶毛茸茸的发丝扫在男人下巴上,她却丝毫没察觉身后人的不自在。
咚咚——
一阵敲门声打破沉寂,病房门外传来护士的声音。
“霍先生,查房。”
霍启东应了声:“稍等。”
中年男人靠近手机屏幕,神色有些忧虑,正色嘱咐着。
“我能做的非常有限,事情就交给你们了。晚栀,记得,你心软,不是坏事。但一旦决定出手,就别再给对方和你对簿公堂的机会。明白了吗?”
温晚栀也神色一冷,认真点点头:“爸,我懂。”
死过一次,她早已经看透了这一切。
心软,只适合留给尚有人性的人。
而她面对的,是早已泯灭人性的恶鬼。
温晚栀挂断视频电话,心里平静了不少。
刚才霍启东把霍家资源的调度权给薄严城的那一刻,她心里一凉。
她不喜欢那种置身事外的感觉,尤其是被最亲近的人排除在外。
无论是出于保护她的意图,还是因为无法依赖女性的实力,她都难以接受。
但霍启东话说得委婉,温晚栀却明白了。
没有她的出面,霍家人也不会全听薄严城的。
这是表面上架空了她,实则给她减轻了不少负担。
温晚栀轻轻笑了笑。
原来霍启东和天下任何一个最普通的父亲都一样。
不再那么担心霍启东的伤势,温晚栀突然有点犯困。
不知道是喝了热巧克力的原因,还是绷着的弦终于松了下来,周身暖烘烘的,眼皮开始打架。
听到怀里的人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薄严城动都不敢动一下。
垂眸看向温晚栀紧闭的眼,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打下一片小小的阴影。
小巧的鼻子下面是轻轻抿着的两片唇,颜色淡得几乎苍白。
薄严城心里泛起刺痛,她太累了。
即使已经可以心无芥蒂地靠在他怀里睡着,但一双细白的手臂还是戒备地抱着自己,似乎没什么安全感。
薄严城苦笑着移开视线。
人果然都是贪婪的。
他明明想着,帮温晚栀完成复仇,自己就放她离开。
可有了温暮和薄林,他似乎变得,越来越贪心。
他妄想着,重新组建一个两人曾经梦想过的家庭。
他甚至开始有了,重新拥有温晚栀的念头。
殊不知,每一个他看似淡然从容的时刻,内心都在激烈交战着。
温暖的夕阳渐渐散去,夜幕降临,温度稍微降了下来。
温晚栀睡得安心,嘴巴动了动,低声哼哼了几声。
薄严城呼吸一窒,拳头攥紧,喉结滚动了几下。
暖玉温香在怀,还蹭来蹭去,他毕竟是个正常男人……
薄严城一边身子已经麻了,另一边举着案件材料在读,三行字已经读了八百遍。
读着读着,每个字都变成了最熟悉的三个字。
温晚栀。
薄严城淡淡笑了笑,低头轻轻吻了吻怀里女人的发顶,心里快被暖暖的爱意撑破。
他不应该再害怕去爱她。
第一缕晨光照进屋子的时候,温晚栀似乎醒了过来,却不想睁眼。
自从焦虑复发以来,她难得睡了个很漫长的好觉。
按理说,这样的好觉,应该配着一个好梦。
可她什么都没有梦到,一夜无梦,难得平静。
虽然已经感觉到是早上了,但温晚栀还是不想从这样的舒适中太早醒来。
反正是周末,再睡一会儿也没什么吧……
怀里的女人不过变了变呼吸的频率,薄严城就微微睁开了眼,醒了过来。
他小心翼翼地侧躺在沙发上,身子圈住温晚栀,把她牢牢护在靠背和自己胸前,盖上温暖的牛奶羊绒毯。
这一夜过去,他似乎感觉不到自己身上的酸痛。
怀里护着睡熟的温晚栀,似乎从来没有这么安心过。
如果这一刻永远不会结束就好了,甚至,他愿意就这样死在这一刻。
日上三竿,温晚栀有些热,伸手掀开了身上的被子,却被一只手很快盖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