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世呢? 许是夜过于静谧了,也或许是被窝过于安逸了,俞非晚看着近在咫尺的小姑娘,思维却飘的很远很远。 这一世,她娇养小俞,改变妈妈的命运,这世上还会有她吗? 那个风雪交加的日子,妈妈还会出现在这个落后闭塞的小山村,救下要冻僵的她吗? 她出生的时代,计划生育正在被不折不扣的执行。 哪有人愿意救下她一个被抛弃的女婴,占了那唯一的名额。 可能,她会死在那个煤灰坡,死在摇篮样的竹篮子里。 陪伴她的,只会是一个小棉被,一块红布,一个篮子。 到最后,被捡柴的人收走。 值得吗? 俞非晚眼神柔和宠溺的看着,本是装睡但装着装着却真睡着的俞萍,飘远的思绪一点点回拢。 值得的。 不对,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值得或是不值得。 更多的是想,还是不想。 祈求了一千多个日夜,才会有这样离奇的机遇,她怎么舍得眼睁睁看着这个机会从指缝间溜走。 不确定遥远的未来,那她顾好当下就足够了。 俞非晚收紧了握着俞萍手腕子的手,嘴角缓缓上扬,呼吸一点点平稳。 求仁得仁,还有什么好彷徨的。 俞萍就若有所感,往俞非晚的方向挪了挪,无意识的嘟囔着,让人听不真切。 …… 西堂屋。 林海宏侧躺着,蜷缩成一团入睡,小小的一只。 老太太小心翼翼的打开手电筒,挺起林海宏的袖子,斑驳的伤痕像小蛇缠绕在林海宏的皮肤上,深浅新旧不一,有的几乎已经看不出来。 老太太指尖颤抖,呼吸一滞。 紧接着,撩起秋衣,看向了林海宏的后背。 比胳膊,更加的触目惊心。 细长的伤痕,密密麻麻,交织成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 老太太只觉得喘不上气,颤抖着拉好林海宏的秋衣,关上手电筒,靠在墙壁上,不言不语。 时间就好似在这一刻凝滞。 她一直觉得被娇生惯养呵护着长大的大孙子,竟长年累月在挨打。 如果不是非晚提醒,她可能和村子里的所有人一样,被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