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这事还好,一说这事,君尧眉头一横,从君岁宁怀中撤了出来,恨恨道:“皇姐昨日命人阉了他!他自然是养伤了!皇姐这事做得也太不地道了!”
……
哦,阉了。
可君岁宁心里清楚,即便不阉,今日他也不会出现,为什么呢?
她心中疑云窦生,朝着阿七吩咐道:“将刺客交给南刑司。”
南刑司是南三司其中一司,私设诏狱,上抓皇亲国戚,下捕贪官污吏,负责缉捕审问、刑讯逼供,手段残酷至极,比刑部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南三司的指挥使,就是越庭欲。
阿七闻言未动,君岁宁知道他听见了,只是他是个哑巴不会说话,体谅吧。
正这般想着,就见阿七点了下头,咦,他竟然还愿意点头,挺给面。
这边平息许久,禁卫军统领才终于赶到,“两位殿下,臣救驾来迟!”
……
禁卫统领将君尧送回了宫,而君岁宁则与阿七一道前往南三司。
南三司在顺京城的南边,地处偏僻,但面积硕大。
将刺客交由刑司后,君岁宁便遣了一个南司卫去找越庭欲,那南司卫面露难色,“指挥使今日没在。”
“没在?”岁宁重复问了一遍,可昨日他不是说南三司事务繁多么?
原来是诓骗她呢!
但君岁宁可不是那么好敷衍的人,她打定主意要等到他,是不会知难而退的。
“给我找间干净的厢房,我等他来。”
那南司卫虽不知公主找指挥使有什么事,但总归是不能得罪,老老实实地找了间小屋,里头虽不华丽,但也一应俱全。
“这地方不错,阿七,你也休息会吧。”岁宁说着,她知道阿七回应不了,也不觉得有什么。
可却在转身之际,才发现自己身后空无一人。
阿七呢?消失了?
可真是来无影去无踪。
君岁宁今早天未亮就起来梳妆,又淋了雨,此刻安静下来确实有些昏沉,于是将头上沉重的宝珠取下,秀发湿漉漉地垂在肩后。
又脱去了繁琐的沉甸甸礼服外衣,中衣穿的是一套清雅的汉服长裙,即便单穿也无妨。
她爬上了床榻准备做好死等的觉悟,可还不到一刻钟,她便沉沉睡去。
许是白日缘故,竟做起了白日梦来。
梦中,阿欲不似现实中那般冷漠,看向她的目光饱含隐忍的爱意,窗外的雪隐有封路之兆,屋内燃了炭火依旧冷得哆嗦,阿欲便将她抱在怀中,捂在被褥里,那双在炭火上烘得火热的大掌放在她的双颊上,时而摩挲着她的小耳。
……
梦境这般美好,岁宁根本不愿醒来。
床榻前,越庭欲玄衣外披了件黑色薄绒披风,还透着早春的几分寒意,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榻上沉睡的少女。
她睡着的样子恬静乖巧,那嘴角微微翘起,也不知是梦到了什么。
多看一眼,越庭欲便觉得不对劲,伸手探了探她微红色的额头……竟是发热了。
……
君岁宁半梦半醒之时,只觉得有什么压着眼睛,浑身好似泡在火罐里热得厉害。
悠悠转醒之时,她伸手拿掉头上的湿毛巾,落下的手臂毫无力气,她生病了,而房内并无其他人。
正在她失落之时,那老门板“吱嘎”一声被推开,只见她梦中那人捧着一只瓷碗,朝她走来,语气生硬地命令道:“把药喝了。”
君岁宁接过瓷碗,憋着气,一鼓脑地将中药灌了下去,随后将碗递回,忍着苦意,露出甜甜的笑,“我喝完了!”
越庭欲低垂着目光看着床榻上的她,声音低沉,不辨喜怒,“等我有何事。”
明明是个问句,偏是陈述的语气,大概也是因为知道她没什么事。
可君岁宁要接近他,又怎会承认自己没事呢,神色一转,便呢喃道:“今辰遇刺我受伤了!那刺客的事,我要亲自与你交代才放心。”
“受伤了?”清冽的声音犹如水滴敲玉石,清冷中还叫岁宁听出几分欲色。
顶着他那压迫性的目光,岁宁微微点了点头,又往被窝里缩了缩。
“呵,”只听他嗤笑一声,随后又幽幽道,“看看,哪里受伤了。”
……
“我发热了。”君岁宁本是想惹他怜惜,不是都说男人喜欢柔弱的女子吗?可他为何这般咄咄逼人,她只好转移话题。
越庭欲敛去唇边不经意间露出的笑意,也不再追问她的伤口在何处,他瞥了眼窗外变暗的天色,抿唇道:“宫门落锁,公主殿下得委屈一夜了。”
“你呢。”
“……隔壁。”语毕,便不留一个眼神,转身离去了。
君岁宁的额头仍是昏沉,还逐渐有些疼痛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