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道上方的瓦片破了一角,冷不丁的,滴在了岁宁的额上,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两三滴水珠接连划过她的面颊,从下颚处垂挂,最终滴落在粉色的衣料上。
阿七冷不丁地将手中的礼盒举高,遮在岁宁的头顶。
“你……”崔明薇看着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被拿来当做伞,一时带着几分怒气地朝那不长眼的侍卫看去,眼神只是触及到他的鬼面,她的言语便被吞回了肚子里,好像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君岁宁默默后退了一步,便避开了漏雨之地。
眼见着这宴会也接近尾声,她便准备辞别离去,临行前,她冲着崔明薇莞尔,“崔小姐,贵府点心不错,可否能给我带一盒?”
……
出了崔府,君岁宁一手提着食盒,一边哼着小调儿,欢快地上了马车。
阿七随后入内,正襟危坐在一旁,将礼盒放在车厢内的地面上,便无情地闭上了双眼。
他大概是心情不好,竟将礼物摆在了门边的地上。
岁宁看破不说破,嘴角再次忍不住地勾起笑意,下一秒少年的眸光便扫射了过来,岁宁一瞬敛笑,她抿抿唇遮掩了笑容的痕迹。
忽而,她又装作一本正经地提醒道:“阿七,不要忘了把礼物交给九千岁哦,他那人脾气不好,古怪得很,你就偷偷放在长清阁就行。”
话音落下,少年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岁宁佯装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掀开窗帘,见外头雨水渐小,探出手去碰了碰雨水,轻描淡写地说道:“待会儿我去趟——”
国子监三字还未说出口,马车就猝然停下,因紧急停下,马儿传来低低的吼叫。
“怎么回事儿?”
有阿七在旁,岁宁的语气平稳很多,即便是再出现个刺客,她也毫不紧张。
“殿下,方才冲出来个小姑娘,差点撞着了。”赶马车的是个宫里的小内侍,带着几分后怕地低声道。
闻言,君岁宁打开了车门,见马蹄旁,一位年轻男子将一个六七岁大小的小姑娘护在怀里,看着应该并无大碍。
马车中到还有些银钱,岁宁将小荷包递给车外的小内侍,吩咐道:“去看下他们有无受伤,将银钱给他们。”
“是。”内侍接了荷包,便下马去。
不多时,内侍便走了回来,将荷包重新奉上,“殿下,那位公子说并无大碍,不需银钱。”
视钱财为身外物,要不就是品性高洁,要不就是本身不缺。
君岁宁不由地朝着那位年轻公子看去,这回她瞧仔细了,年轻公子穿着一身淡蓝色的锦袍,俨然是一副读书人的样貌,他的气质与裴正初有些相像,只是看着却比裴正初更弱质柔美些。
年轻公子用宽敞的袖子替疑似是他妹妹的小姑娘遮着雨,而自己却暴露在雨帘中,湿了发。
“问问他们去哪儿,送他们一程。”
岁宁收回了荷包,又放到了坐垫底下。
内侍应了声而去,身后又传来公主轻飘飘的声音——
“出门在外,称呼改改。”
内侍提着把伞,再次走入雨帘中,与那年轻公子说道:“公子,我家小姐请你们上车,雨天多有不便,送你们一程。”
年轻公子面露难色,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过后又听着内侍说了几句,有些动容,最终牵着小姑娘走向了马车。
阿七本就坐在君岁宁的右侧,不影响他什么。
年轻公子与小姑娘上了车后,坐在了君岁宁的左侧。
“公子去哪儿?”内侍开车门问道。
年轻公子朝着内侍点了点头,面目含笑,客气地说道:“国子监,辛苦了。”
车厢的门合上,马车重新行驶在了路面上。
君岁宁眸间闪过一道光彩,她本就是想去趟国子监的,如今倒有国子监的学子送上门来了,那她倒也不用去问国子监的大人了。
原本这崔府拿来的点心,就是准备顺道送给国子监的大人的,如今倒也不必了。
“公子是国子监的监生?”君岁宁试探问道。
年轻公子浅笑着点头,又听君岁宁再问道——
“带着妹妹也可求学?”
这就有些质疑之意了。
国子监是不可携带家眷的。
“这是祭酒大人的女儿。”年轻公子温声回答道。
原来如此。
君岁宁的目光看向一直紧拽着公子衣袖的小姑娘,小姑娘一双大眼轻瞪着岁宁,或许是因为刚才差点被撞,此刻带了不少的敌意,却硬是一句话不说。
收回目光,岁宁再次看向年轻公子,笑着说道:“也是巧了,我有个表哥,离家出走许久,去岁来了信说在京求学,我这才受了姨母所托,来寻他,只是不知道他是否在国子监,不知公子是否认识……”
此言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