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今晚已经受够了这些刺激,现在愣是由她说什么,都已激不起他的情绪波折,平淡地替她将脚也遮住后,转身准备离去。
少女惋惜的叹息从身后传来,紧跟着一道轻飘飘的话语——
“阿七,替我熄了灯,关了窗,最后关上门再走。”
言语之意是命令,字里行间都是信赖,而语调中带着软糯的娇气,如同撒娇一般。
话音落时,阿七已经将窗合上,原是她不说,他也不会将窗户大开着。
随后又折了回去,将灯盏中的光亮熄灭。
借着一点点月色,他走出了门。
岁宁带着甜甜的笑意,很快便进入了梦香。
今夜,真美啊……
隔日大早,就传出了椒房宫贵妃昨夜摔盆砸罐闹一宿的事儿。
却也不知是谁传出来的,只说是昨夜有人经过椒房宫,听得里头闹出了不小的动静,瓷器撞击声连着许久,不晓得砸了多少东西。
之所以让众宫女太监唏嘘的,是贵妃平日里极少露面,成日就在椒房宫里摆弄些佛像佛经,即便不参与任何宫斗,依然保持着圣宠,就这般,还能有什么不如意的呢?
当苍灵把这事当八卦说给重华宫的小姐妹们听时,正巧叫君岁宁给听见了,她还听苍灵猜测地说了句——
“难不成是因为陛下昨夜没去贵妃那儿,贵妃生气了?”
青渔跳出来,第一个摇头,“你看贵妃像是爱争宠的样子吗?定然不是因为陛下了。”
“可还有传言说,贵妃求神拜佛就是为了让佛祖眷顾她,给她圣宠呢,否则怎么解释这些年来,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的圣宠呢?”某个不知名宫女井井有条地说道。
……
君岁宁站在寝殿外,默默地听着她们几个在廊下八卦。
魏贵妃竟然发脾气了?岁宁暗自揣测着,定然不可能是因为她父皇啦,那还能是因为谁呢?
这偌大的皇宫里,能让她上心在意的,除了她殿里的牌位,恐怕就只有越庭欲了。
可越庭欲……扮作的阿七,昨夜不是在她这儿吗?哪有机会去惹魏贵妃生气?
“咳咳。”岁宁走了过去,打断了她们八卦的言语,“你们可知贵妃发火是在几时?”
苍灵消息最是灵通和全面,点头道:“据说是在戌时。”
戌时……正是阿七来找她的时候。
那他便不能与魏贵妃发生争执。
所以……
君岁宁也整不明白了,这位将来的婆婆为啥生气,不过这对她而言,好像也不太重要。
倒是另一事,相比而言显得更重要。
那便是,她要将云寒生的消息带给程姳姑姑。
君岁宁仰头看了看一望无际的天空,和近处的几个屋檐,都未看见阿七的身影。
他不在也好,今日要去找程姳姑姑,他从前也并未见过程姳姑姑,不去正好,倒也省的她解释了。
顺京城。
城西八巷尾。
贴饼店依旧是那冷冷清清的模样,君岁宁留着苍灵在外等候,独自走上台阶。
木门虚掩着,里头传来清脆而嘹亮的声音——
“婆婆,这饼可真好吃。”
这声听着有些耳熟,岁宁却一时想不起来,她将门推开,走了进去。
只见身着淡黄色锦服的少年郎回过头,今日天晴,他也没戴斗笠,倒更显得他英姿飒爽。
他的眼睛如星辰,看着人时好似闪烁着光,说话时嘴唇微微上扬,自信而阳光,“是你?”
陆云璞没想到,会在这家偏僻的小店中遇见“熟人”。
于是他又道:“你也来买饼吗?这家饼确实好吃。”
与他的自来熟不同,君岁宁面上只带着一抹假笑,仿佛是一朵含蓄的花朵,昨日之事历历在目,看着他的脸还有点来气,“陆公子还真会找地方。”
这般隐蔽荒凉的店子都叫他给找到了。
陆云璞却并未察觉出她的不喜一般,认同地点点头,“我独爱美食,这世间美食,都逃不过我的眼,昨日是我不对,我请小姐吃饼吧。”
“……”岁宁轻轻笑了笑,倒比方才少了几分勉强,她转头看向正在做饼的婆婆,询问道,“婆婆,我姑姑在吗?”
老婆婆看向她,摇了摇头。
“这贴饼店是小姐家开的?”陆云璞这才知道她不是来买饼的,而是来找姑姑的,遂惊奇地问道。
君岁宁径自走入程姳姑姑的那间小屋,小屋内仍旧是整洁简单,她将袖中的小纸条取出,放在了小桌的显眼位置,随后将门带上,重新回到厅内。
那道好奇的目光一直在她的身上转悠转悠,直到君岁宁寻着这道视线投去目光,见陆云璞又转头盯着锅里的饼,她一阵无语,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