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下。
一片荒芜的空地,杂草无序地生长,君岁宁站在其中,野草蔓延过膝。
正是云机堂山脚下的空地,十分广阔。
“去看看附近有无溪流。”越庭欲未回头,吩咐道。
“是。”杨桉领命,转身而去。
君岁宁走在野草丛中,伸手扯下狗尾巴草,看向前方的背影,“是要在这里建造什么吗?”
“嗯,造新村。”越庭欲依旧没回头,朝前走。
不仅堤坝需要修葺加高,百姓的民宅也需要重造。
大多数被淹了家的百姓新居只需在原本的土地上建造,只是其中有一个村庄离江河过近,地势又低,重新选址建造更安全些。
岁宁没跟上,站在原地等待着。
他越走越远,直到看不清身影,约莫过了一刻钟的时间,他才折返回来,手上拿着一根长长的绳子,好像是在丈量长度。
“越大人果然是个亲力亲为的好官呐!”
君岁宁轻声道,一边走到他身前,拿过绳子的一端,“我帮你一起。”
说完,便拉着绳子的顶端,朝着另一侧的方向跑去。
她步子不大,但跑得频率极快,唰唰唰地便消失在了原地,直到荒芜的野地尽头才停下,再往前,便是乡间大路了。
甫一停下,她便在拉绳处做了标记,正准备往回走时,就听见乡间路上传来马蹄踏声。
伴随着车轱辘的声音,很嘈杂,君岁宁朝着路上看去,只见那辆熟悉的马车不急不缓地行驶在沙泥路面。
她愣了愣,这不是陆云璞吗?
他怎么才到这儿啊!
可一回想,也对,毕竟君岁宁是骑马来的,陆云璞驾着马车总归慢些。
很快,马车上的少年也看见了野草丛里的她,先是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后又朝着其他方向望了望,最后一脸迷茫地在她跟前停下,“我不是将你放在府衙外了吗?你属鬼的啊怎么又回来了?”
君岁宁也知道,这好像挺奇怪的,可事实就是她又回来了,叫他白跑一趟城里。
她提了提手上的绳子,“我在帮越庭欲量地。”
“量这个,做什么?”陆云璞跳下马车。
当陆云璞走到君岁宁的面前,回答他的却不是岁宁。
一道沉稳而淡漠的声音自岁宁的后方响起——
“陆公子。”
陆云璞抬头,目光从君岁宁的身上转移到她的身后,连同君岁宁也转了头。
只见越庭欲收着绳走近,转眼间又从几丈远的距离,缩短到了一臂内。
“……越大人,好巧。”陆云璞抬手挥了挥,算打招呼,笑容也没有丝毫敌意。
他倒是在称呼上稍微纠结了一会儿,想着是称呼九千岁还是越大人,最后选择了后者。
可他却没有想到,为何对方会知道他的姓氏,为何会认识他,他们可从未真正打过照面,唯二的两次会面,都有一方带着阿七的鬼面具,也正因为陆云璞没有感到任何不对劲,所以,他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阿七和越庭欲有什么关联。
越庭欲见陆云璞还挺礼貌,嘴角勾了一抹疏离的笑容,语气还是那样淡漠,“陆公子有事吗?”
面对越庭欲的冷脸,陆云璞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传闻中九千岁铁石心肠,如今九千岁能对他扯出笑脸,陆云璞都觉得自己人格魅力挺足的。
“我回家啊,越大人要吃烤鸭不要?我刚在城里买的,”说着,陆云璞跑回马车上,从车内拿出一只最肥的烤鸭,端了出来,“给你们放这儿,你们累了可以吃。”
还没来得及等到越庭欲的拒绝,君岁宁已经伸出小手接过烤鸭。
“不用”二字还未出口,越庭欲便瞥见君岁宁的动作,张开的口生硬地吐出另外两字,“多谢。”
“客气,对了,你们量土地做什么?”陆云璞又问道,他本就自来熟,方才一来一回的言语后,这会子语气更加熟稔。
君岁宁闻了闻烤鸭的香气,简直心旷神怡,“要造一个新村。”
“哦,行,但是就你们两个人吗?要我帮忙吗?或者我把家里的打手都叫来帮忙也成。”
陆云璞一本正经的言语遭到了君岁宁诧异的凝视。
他家哪来的打手,不就是杀手吗?杀手跑来给朝廷干活?这算什么,从良吗?开啥玩笑嘞!
“不用不用,你可快回家吧!”别给你爹娘惹事嘞。
君岁宁惶恐地婉拒。
陆云璞看明白她好像有些害怕,奇怪道:“你昨天看见的那几人,都算是我的半个家人,其实他们没那么可怕……算了,不用就不用吧。”
最终君岁宁目送着陆云璞依依不舍的背影,直到陆云璞驾着马车朝着山上驶去,她听得耳旁传来越庭欲不染情绪的声音——
“你去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