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庇护所,奥罗拉城地下监狱。
伊凡已经不知道自己被关押了几天、几十天、或是一年——这间牢房里毫无灯光,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就连四面墙壁都被改造过,能够隔绝周围的一切声音。
他在被关进来之前就已经隐约听守卫说过了和自己一起被关进来的人已经全都被处死,只有一个人逃脱的消息,这个消息也让他陷入了更深的恐惧之中,生怕自己这同样的闯入者会变成下一个。
然而他很快失算了——他像是被人遗忘在这间黑牢里,自从那扇沉重的钢铁大门被锁上,他的眼前就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时间在这里仿佛失去了它的作用,黑暗与恐惧仿佛魔兽张开巨喙将他撕咬吞没,完全的黑暗折磨让他觉得自己仿佛已经死去多时,身体正在地下发霉腐朽。
起先,他还能依靠瑟缩在牢房一角来让自己保持冷静,不知过了多久之后,他开始尖声哭泣,并疯狂地用头撞墙,仿佛这样的动作能够让他更容易应付这可怕的牢房一样。
无数次得不到回应的死一般的安静让原本就胆小如鼠的地下城守卫因之绝望不已,他甚至开始向女神忏悔自己曾经做过的一些错事——那都是些偷鸡摸狗,鸡毛蒜皮的小事,他的胆子也不允许他做出更大的罪恶。
他甚至开始后悔于自己将队友抛下,贸贸然想要领功的行为,口中喃喃自语,神情几近疯癫。
在他真的快要被这沉闷的气氛逼得发疯的时候,完全漆黑的世界忽然亮起了一束光。
那束光从他头顶照射进来,让他长期没有接受过光明的眼睛刺得流泪不止,但他还是眯着眼睛抬起头来,隔着一层眼泪看到了那道背光向他伸出手来的身影。
强烈的光影仿佛为那道身影镀上了一层金边,让他恍惚之间感受到那种温暖的、仿佛能够救赎一切的光明力量。
是女神……女神派来了她的天使拯救他吗?
“伊凡——嘿,老伙计,你还好吗?你能听得到的话就抓住我的手!”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伊凡眨了眨眼睛,忽然回想起这道声音似乎是属于那个曾经被他当成过功勋预备役的黑发青年——他曾经对自己这位新老大并不服气,但这一回,他毫不迟疑地伸手握住了对方的手,对他心服口服,愿意为他献上自己全部的忠诚。
“艾德文,你小子,等这次我们兄弟从这牢房里逃出去,我给你找地下城最漂亮的姑娘做婆娘!”
“少来!我可是想了不少法子才混进牢房里把你救了,你可别不领情!”黑发青年恶狠狠地啐了一口,“该死的,我只能找到你的消息,其他的人我一概没找到,这牢里地方太大,都不知道他们被关到哪儿去了!”
“我们快离开这里吧,伙计,他们,他们……”伊凡的嘴唇不停颤抖着,忏悔充盈着他的内心,让他难得地决定说一句不那么胆小的话,“你也不要带我离开了,我怕那梅林暴君有什么更特殊的手段,如果有的话……”
“那我也要带你走,”黑发青年将自己那头油腻腻的黑发扒拉到耳后别住,使了些力气决定拉他出来。那张满是麻子的脸在忽明忽暗的灯光映衬下,竟然多少有了些秀气的模样,“我已经在这周围试过魔法测验,一个魔法阵都没有,他们这座监狱里根本不用魔法看守,只靠守卫的人力——我们快走,等守卫发现就来不及了!”
伊凡紧紧咬住下唇,却还是抵不过活下去的那点微弱希望,选择抓住青年的手逃出监牢。
逃脱的一路上险象环生,有好几次他们都差点撞上了巡逻的守卫,多亏了他们互相帮忙扶持着才成功逃了出来。等到熟悉的街道和路灯出现在眼前,伊凡只觉得自己像是重新活过来一遍,忍不住便跪在那处相对安全的地方——他们在来之前曾经用来藏身的秘密房屋里,痛哭失声。
很快,又有一脚飞到了他的身上,那个粗鲁地踢了他一脚的黑发青年满脸写着不耐烦,眉目间却像是透着几缕压抑的悲伤:“老伙计,准备好的话我们赶紧启程回去,这群该死的鬣狗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哪怕只有我们两个,我们也要完成首领交给我们的任务!”
“啊,是,是!”伊凡很快意识到在其他队友都已死亡的现在,他们这两个唯二完成任务的人就很有可能得到最大的军功,即刻升职不在话下,即将立功的狂喜也让他选择性忽视了他们为什么会从这座监狱里逃得这般容易,他的同伴又为何会如此轻松地将他找到。
倘若是一位性情奸猾,见过无数隐秘手段的首领,他或许很快就会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但地下城反抗军现在的首领自己也只是位不满二十岁的少年,诸神的黄昏降临之前,他甚至只学会过如何享乐。
年轻的首领在收到“奥丁的笔记”,确认无误之后便大喜过望,直接将二位将它从晨曦庇护所带出来的守卫编入自己的亲卫军团封了个小队长,也给了他们能够通行首领城堡的权限。
地下迷宫的第五层。
倘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