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自己的女儿之后,北境的王者静静坐在王座上,许久沉默。
冰王宫里的温度常年偏低,以往时候却总是少不了一些日常在这里举办角斗的勇士们。
对于北境的勇士们而言,战斗犹如每天的呼吸一般寻常,这也导致他们对于角斗有着极高的热情——他们依靠角斗学习新的战斗方式、交换材料、获得学生或朋友,甚至选择伴侣……而到了如今时候,随着魔兽背后的那只恶魔被短暂封印,持续了千万年的传统生活方式也即将发生改变,这让整个暴风要塞都陷入了某种茫然与混乱并存的情绪之中。
居住在暴风要塞的人们不知道在恶魔消失后自己还能去往哪里——有些宁愿忍受寒冷也不愿离开要塞的,但更多的却希望女王能够带领他们前往一个更加温暖适合居住的地方,或是向南方的某处势力发起战争,夺取他们的领地,依靠战争在南方继续生活下去。
这也是女王和自然之心,以及各位北境的先祖们不愿看到的场景。
那只恶魔已经不会再成为世界之树的威胁,他们这些不信“女神”的存在来到大陆的其他地方,很有可能会被立刻认定为异教徒,更何况他们还世世代代保守着一个只每一代先知才有资格传承的秘密,这也是女王只能暂时压下那些愈发增多的让她带领北境族人搬至大陆诉求的原因。
他们的实力不足以对抗女神教会,和并不属于他们的地盘,乃至于教会的清算相比,征服大海已经是最好的未来——而他们却只能在事情尚未完全准备妥当之前将消息隐瞒,表面上却无法再进行任何动作,免得引起某一位掌管着命运的神明的留意,像封锁他们的消息那样轻描淡写地抹去他们的一切存在痕迹。
而现在看来,北境脆弱的平衡或许还能维持一段时间——这时间的长短和使出权能封印了恶魔的自然之心冕下直接相关。
想到这些,北境的王者忍不住走向卧室,在搜寻得不到结果之时去看望那个因为恶魔封印而愈发苍白的青年。
时间只经过了短短的几天,青年就像是已经没有了醒来的力气,安静地将双手放在腹间,如同一座沉睡的雕像。
这样的情形让女王在床边驻足站立,又因为自己全身被包裹在铠甲中而没有靠近,只是静静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摘下铁手套,像是想要确认什么似的将手指放到男人鼻端试探。
那点微弱的呼吸让她的手指慢慢放松下来,却还是迟疑地悬停在原地许久时候,直到男人睁开双眼看向她。
这一次醒来的时候,他的精神似乎还算不错。
“啊,我很高兴你来看望我,梵妮莎,希望你追查背叛者的事情一切顺利。”自然之心像是努力想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轻快一些,不要让眼前的人再为自己担忧,达到的效果却适得其反,因为将自己隐藏在铠甲下的女王在许久的沉默之后才缓缓伸手将自己的头盔摘掉,露出一双满是血丝却明亮如常的紫色眼睛。
“看守家族树的梅林们已经确认了你的继承人是谁,据说是一个来自伊顿海姆周边属国,评价还算不错的年轻人,听说那还是某个公国的王储,”女王的声音有些干涩,“那位的灵魂形态据说是一种十分特殊的兰花,只在他所在的国家才会长出一些。”
“好,”男人像是想到了什么,带着些许苦笑轻声应下,“梵妮莎,这段时间……麻烦你了,你不仅需要在北境最忙碌的时候去分神照看一个梅林,现在看来,在禁魔封印正式成形以后,你还需要给这个梅林在北境准备好墓地和棺材。”
自然之心的禁魔封印一向都是个漫长的过程——他们的身体会慢慢衰弱下去,权能离开身体,在权能无法支撑封印消耗以后,被吸入封印的就会是他们的灵魂。
魔爵的灵魂彻底融入封印的那一刻,禁魔封印才能算作是正式成型,使出这封印的人,灵魂也将永远留在原地,无法进入轮回,直到那个被封印的存在彻底消失或是得到解救,才能获得灵魂的解脱。
这样的痛苦超越死亡本身,但这也是大多数梅林的自然之心们无法逃脱的命运——为了封印恶魔牺牲自己,从此以后,他们将永远沉睡在这片大陆的某个地方,直到有人将他们解放。
“你不要再说了,泽维尔,”女王疲倦地摇头,痛苦和自责让她的面上没有丁点血色,“这本来就是我这个女王需要去完成的事情——与恶魔进行战斗、使用我手中的权能对抗它、封印它、想出更合适的办法解决北境千万年来无法走出去的宿命,并为了这宿命付出代价……但现在这些却落在了你的头上,你本来不应该去为北境承担这些的。”
“但是我想这样做,这不仅是北境的灾难,也同样会影响到人类与全世界,它同样是我心甘情愿的选择。”削瘦的男人微微一笑,那笑容的弧度和当年初见时一般无二。
他表现得比往常健谈许多,再说话时语气中却带上了犹如解脱的轻松:“事实上,每一个梅林家族的分支都希望自然之心出现在自己的势力之内,却没有任何一个梅林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