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进行的很顺利,觥筹交错,两国贸易往来已经商定具体细节还需再探讨,以后贸易往来肯定少不了,对两国都是好事。只是波斯王子看上去心情不佳,他备好的聘礼没有拿出来,想着问惠帝求娶赵逸安的请求直到宫宴结束也没有说出。
赵逸安在御花园等着亚斯,宫宴的喧嚣完全退去,两人再次四目相对,那种油然而生的陌生感愈发强烈,亚斯攥了攥手心,十三年已过,很多事都被磨得什么也不剩了。
那些想说的话堵在喉咙一句也说不出来,赵逸安屏退了身旁的宫人,“王子宫宴上已经喝了不少酒,我没有再备酒,准备了一碗醒酒汤。”
赵逸安温柔地笑容让亚斯愈发陌生,十三年前那个美丽的姑娘早已不复存在,“多谢公主。”
赵逸安只是轻轻笑笑,神情淡然,“王子不远万里而来,是不是也带了年少时那个约定?”
亚斯一惊,抑制不住的高兴,随即又无比失望地垂下头,“公主还记得?”
赵逸安像是回忆往事一样少有地露出怀念的笑容,“记得,亚斯我等过你,送去的信都如石沉大海。”
亚斯心头被压得疼,“十三年前我刚回到波斯,母亲就因为王叔叛乱被软禁,我也跟着被流放,直到三年后大哥率兵夺回王位才……”解释再多又有何意义,十三年多么漫长啊。
赵逸安没有作声,抬头看了眼空中半圆的月亮,温柔的眉眼凝起的哀愁一层层化开,最后只剩一抹过尽千帆的淡然,“王子你看,月亮已经圆了一半,再有半月就是满月了。月盈月缺,周而复始,可赏月的人不复当年模样。少年时候我们都以为认定的那个人就是可以相伴到老的人,可是有些事永远由不得我们……”十六岁的时候赵逸安被赐婚,她望着月亮等了又等,那个曾许诺要给她幸福的王子还是没来。
赵逸安嫁人了,驸马是个武夫不懂文墨,待她是极好的,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赵逸安渐渐爱上了那个对她很温柔的驸马,可惜好景不长,不久之后他就战死了,连个全尸都没留下,曾经幸福就握在她的手中,转眼就没了,满月的时候她没等到来娶她的王子,月缺的时候却有个很温柔的人陪她看月满。
如今回忆起来,好像是过了很久很久,赵逸安不会感到悲伤难过,因为她只有活得更好才对得起曾经那么爱她的人。当她再看向亚斯的时候微微笑着,就像微风吹过摇曳的花朵,“亚斯,我们长大了,不管曾经如何,现在我和你都不可能再走在同一条路上,你的兄长有意传位给你,可也有很多人虎视眈眈地觊觎你的王位,而我也不会随你去往波斯,赵逸安生在这里,死也在这里。”
亚斯碧色的眸子隐有泪光,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是徒然,其实他不是不知道会有今日之局面,只是想到了不愿意去承认,在他的记忆里赵逸安是个活泼爱笑的姑娘,现在的赵逸安温柔娴静如岁月拂过的一汪柔水,再也不会起波澜。
亚斯苦涩地挤出一丝笑容,“抱歉,是我让公主困扰了。”
赵逸安只是不在意地摇摇头,“你没有让我困扰,我感激你曾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尽管我们最后以遗憾收场,但是能相遇我仍充满了感激。”
亚斯还想说什么,只是感觉不论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只有他还停留在原地罢了,赵逸安早走远了,“多谢公主的醒酒汤,小王告退了。”
亚斯说不出的难受,努力在赵逸安面前维持一个记忆中的笑脸,却比哭还难看,赵逸安看着亚斯走远轻轻叹了一口,抬头明月高悬,曾经最美好的年纪遇见过最美好的人,可惜那些美好就像花只开一季。
赵逸安不会去感到遗憾,因为她不会回头看只会往前走,走得更高更远,“出来吧,都看见你了。”
赵寓安从树后面走出来,“阿姐你怎么发现我的?”
赵逸安扶了扶云鬓,“裙摆都露出来了,想不看见你都难。这么晚了躲在树后面偷听有意思吗?阿姐这就通知纪凌阳把你拎回去。”
赵寓安挽住赵逸安的手臂开始撒娇,“阿姐,如果没有姐夫你会不会……”
赵逸安摇摇头,“不会,我不会离开这里,不管嫁人还是旁得,没有人愿意离开故土远去波斯。也许那个血气方刚的年纪会奋不顾身随亚斯而去,可是我敢保证去了必然后悔。更不用说现在,我和他都是生在皇家的人,一生免不了在风雨中颠簸,将来他会是波斯的王,会有很多身不由己,如果我只是一个他国公主,必然也是委曲求全的结局,我不想变成那样,我宁可做一个自由的公主也不是困在王后躯壳里的囚徒。”
赵寓安明白,现在波斯国并不太平,亚斯的兄长体弱多病还膝下无子,怕旁支篡权早早立了亚斯为储君,但是各方势力并没有因此消停,亚斯此来大梁也是为了宣扬国威,扩展贸易,如果能迎娶回去一位公主更是能获得一些中原的支持,可是惠帝膝下并无成年的公主,他的儿子们基本都不中用,即便他千般不愿意,这储君的位置还得是赵逸安的。
赵寓安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