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弦把苏兰拉进茂密的树林中,在大石上坐下,苏兰捧着她的脸,仔细端详,这是她的女儿,还活着啊……
“这些年,你怎么过的?”苏兰轻声问。
“小时候在一个村子里,据说是被猎户从山里捡到,跟着过了猎户夫妇几年,后来他们遇难了,我就在村子里吃百家饭……”拾弦揉了揉额头,“很多事情我记不清了,忘了自己怎么修了魔道、怎么遇上苏门主。前段时间在通野洲狩猎,遇到了父亲,他提到了你,但他好像对我幼时的事情,知道得也不多。”
拾弦不愿意说得太细。
苏兰知道孤儿生活有多么不易,好好的一个女儿,半神之体,却修了魔道,如今又成了苏厉峰豢养的杀手……想一想她的经历,苏兰顿时心如刀绞。
“是我对不起你。”苏兰哽咽出声。
拾弦笑笑:“我过得挺好,在月山的这些年,苏门主对我关照有加。血缘关系很奇妙呐,他明明不知道我的身世,但却把我当做妹妹一样照顾。”
苏兰叹气,她了解苏厉峰,那个人功利心太重,拾弦只是他手上的一把刀,这算什么过得好?想到女儿在月山生活了十年,苏兰却对她的存在一无所知,她这个娘,说到底是不称职的。
拾弦对她没有一句抱怨,反而在安慰她:“你不用对我的事自责,更不用对我爹自责。娘,你没看到我爹的样子,此前我在通野洲遇到他,他左拥右抱,好不快活。他是个浪子,有多少恋情数都数不清,娘,你把他放下吧,你值得更好的生活。”
一百多年了,苏兰早就放下了那个男人。但听女儿处处为她着想,心头更加酸楚。
母女俩又说了一些话,太阳高高地悬在头顶,拾弦精神渐渐差了,打了几个哈欠,寻思着该回去了,她向苏兰道别,又提起一事:“娘,这个事能不能先不告诉苏门主?”
苏兰不解:“为什么?”她还打算把拾弦接到身边,好好地照顾她。
因为我必须瞒着他。拾弦找理由:“说到底,我是个魔修,人魔不两立,我不可能光明正大地生活在望月门。我是你女儿,是门主的表妹,这个身份一旦暴露出来,会让望月门难堪。德高望重的望月门长老,甚至可能会向你和苏门主施加压力,要求严惩我。”
苏兰沉吟片刻,道:“修了魔道,不是你的错,但望月门明面上的确容不下你。我偷偷知会门主一声,私底下能对你好点。”
“他对我够好了。”拾弦不能让苏厉峰知道这事,劝阻苏兰:“娘,你是望月门的护法,手握大权,而我毕竟是个魔,都说魔修狡诈,如果他怀疑我有其他的目的,反而容易弄得尴尬。就算要让他发现我的身世,也不能说是我主动找上了你,不如说是娘发现了蛛丝马迹,或是他自己发现的。”
“因此,这事不宜立即告诉他,寻找合适的时机,以后再告诉他更好。”拾弦握住苏兰的手,“我如今身在望月门,娘若是想我了,随时来看我就是。”
苏兰点头:“也行,反正他近日去城里处理事情了。我好好谋划一下,等时机成熟了再跟他说。”
拾弦满意:“那我回去睡觉了。晚上我都在这边练功,娘若是方便,记得来看我。”她站起身,身体却踉跄了一下。
苏兰赶紧扶住她。
拾弦捂住胸口,似乎极为不适。
“怎么了?”苏兰揪心道。
拾弦缓了一会儿,摆摆手道:“没事,就是练功练得不好,似乎有一团气堵在胸口,总是无法冲开。今日见到娘,心情激动了些,又觉得胸闷罢了。”
苏兰关切道:“可服用过顺气的药?”
拾弦:“吃过了,门主对我一向大方,好药从不吝啬,可惜没多少用。这一关我得靠自己过,也许哪天冲破了就好了。”
魔道修习之术,苏兰不懂,叹气道:“修炼之事,不宜心急。”
拾弦点头称是。她站直了身体,走开两步,忽地跪下:“娘,我跟你磕个头,这些年我没在你身边尽孝,是我不好。”
苏兰愧疚:“明明是为娘的错……”
“不是,哎呀,不说这个了。今日与娘相认,女儿就行叩拜之礼。”拾弦跪直了身体,庄重地朝着苏兰叩拜。娘,如果放任苏厉峰的作为,九州和云涂将生灵涂炭,我必须阻止他。所以,请原谅我在算计你。
苏兰是望月门的护法,拾弦若想拿走元核,必定需要她的帮忙。
拾弦虔诚地向苏兰磕了头,道:“我修了魔道,若是以后做错了什么事,娘尽管恨我,但请不必自责。”
苏兰眼眶潮湿,赶紧把她扶起来:“你呀,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推啊,也太懂事了……”说着话,眼泪又落下来,没爹没娘的孩子,才会活得这般诚惶诚恐、小心翼翼。
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
恋恋不舍地与拾弦道别后,苏兰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补偿女儿。回到住处,苏兰翻出了自己的宝箱,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