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怀民张了张嘴,神情堪称呆滞,连眼珠都停住不转了。
“什……”
虞千鸢化身2号讲解员:“朱老汉舍不得把儿子送来配冥婚,便悄悄动了手脚,换了他的女儿来。”
郑怀民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瞪着朱小姐的眼瞳里遍布血丝:“竟然是你们!我竟然是栽在你们身上的!你们这些贱民!给了钱还不够吗!贪婪,该死!”
此刻的郑怀民,哪还有当时虞千鸢与谢迟初来此拜访时的和善可亲,因为极度的愤怒,整张脸都变得狰狞扭曲,肉都移了位。
他冲上前几步想要抓住朱小姐,可后者却不是生前那个盲目听从父母话的女孩,立即就朝郑怀民呲牙伸爪,被虞千鸢虚虚拦了一下。
“别急啊。”虞千鸢轻松笑道:“你们的事儿等会儿再办。”
郑怀民早在朱小姐露出凶相的那一刻就再次退了回去,但他仍旧没有平静下来,一边伸手去拽谢迟一边叫嚣:“仙君!我给你钱!或者其他别的也行!你们把这两个孽障全部杀了!魂飞魄散!!”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谢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郑怀民怎么拖扯,他都仿佛扎了根般。
郑怀民扭头怒道:“还有什么要说的!!”
“那个道士大概是个邪修,他用的也不是什么秘术,而是邪法。”
“歪魔邪道终究不是正途,就算反噬也不足为奇。”
郑怀民恼怒至极:“你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虞千鸢十分好心:“他的意思是,你的失败是必然的。因为从一开始,你做的就是会遭天谴的事情。”
“你!”
“好啦好啦。”虞千鸢笑眯眯地朝那两个在旁边已经等得不耐烦的女鬼招手:“来吧,接下来他就交给你们了,我们不会插手的。”
郑怀民的火还没来得及冲她发就听见这么一段话,当即吓得脸色都变了:“你什么意思?你们不是天鹤宗的人吗?你们难道要放任邪祟杀人?!”
“哎,”虞千鸢往后退了两步,站到谢迟身后:“我不是啊,他是。”
“……”谢迟平静叙述道:“我来晚一步,只看见了郑老爷的尸体。”
明白了他意思的郑怀民惊恐地瞪圆了双眼,拔腿便要跑,而郑小姐已经在旁虎视眈眈了半天,尖啸一声就扑了上去,利爪噗嗤一声陷进了郑怀民的后背中。
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虞千鸢懒得再看,她活动了下手腕,看着谢迟又去擦他的剑,有些好笑道:“这么爱护啊?”
谢迟没抬头:“脏了,擦干净而已。”
“虽然跟想象中的结果不太一样,但事情也算是处理了。就是这个收尾……”虞千鸢看向在旁边静静围观的朱小姐:“你怎么打算?”
她转过头,看了眼莲花池旁的那具棺材,又指了指郑小姐。
虞千鸢挑了下眉,试图解读她的意思:“还想葬在一起?”
朱小姐笨拙地点了下头,试图朝虞千鸢露出一个笑容,只是脸颊肌肉僵硬,这个笑容看上去并没有那么难看。
虞千鸢:“除此之外呢?”
朱小姐摇头。她报了仇,又帮郑小姐达成了目的,借着谢迟与虞千鸢的手将真相大白,算是将自己的心愿都了结了。
“好。”虞千鸢倒也不跟她来什么虚的,直截了当道:“如果你的要求她也同意的话,那可以。但是,我们不能留着你们。”
“你们皆是被身边所爱之人所害,怨气颇深,就算现在能勉强保留一丝神智,继续在外游荡,吸食更多的怨气,也迟早会变成害人的邪物。”
郑怀民的痛呼声已经越来越微弱了。
还好虞千鸢有先见之明,在谢迟问话的时候就已经在院子外设了一道结界,那些家丁们是听不到这边动静的,自然也就管不了他的死活了。
虞千鸢朝郑怀民的方向看了一眼,这厮浑身上下被撕得血淋淋的,伤口涌出的鲜血把衣裳都浸湿了,瞧着是出气多进气少,没多少时间可活了。
这样大抵算是扯平了吧。
遮挡在郑宅上方的阴云渐渐散去,露出一轮明亮的霜月。
郑小姐收了手,将郑怀民随意地丢在了路边,任由他撑着最后一口气在悔恨中等待死亡。
至于这些悔恨里有多少是对她的,都不重要了。
虞千鸢找来两套衣裳,让她们自己换上。
看着魂魄给自己的肉身换衣服,这场景着实诡异,但想想她们的意图,竟然还有种另类的温馨。
她们不愿意埋在郑家或是朱家任何一家的坟地里,虞千鸢便做主挑了镇外一块清净且景色秀美的地方供她们长眠。
渡化冤魂的法事是谢迟来做的,天鹤宗的每一个弟子都会。
虞千鸢不擅长在石头上刻字,谢迟的字不错,刻碑这项工作自然也落到了他头上。
郑梦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