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了火。罕见的，陈颂甚至点了根烟。暮色撩人，那一点星火随着陈颂指尖的触碰，抖落在车窗之外。陈颂的眼睛眯了眯，语调认真：
“至于喜欢的女生，自然是有的。”
温淼的心噗通噗通跳了起来。她按耐住自己心头的紧张，强装镇定地听着。
他们位于一个街区的露天停车场。此刻，车窗外飘来了一阵若有若无的音乐。是一个女生在吟唱，声音很空灵婉转，日暮之下格外能勾勒出听者内心深处的情绪。
就比如此刻，陈颂用一种旁观者的语气说道：
“只不过当年告白，被人家给拒了。”
“也不算是拒吧。”陈颂兀自说道，“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就这么吊着我，再一次消失了。你说这女生是不是还挺渣的？”
温淼再次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陈颂自嘲地笑了笑：“同一个坑，我兜兜转转踩了两次。我现在夜里做梦，都想问她讨个说法。”
温淼暗自心惊，欲言又止。
陈颂的目光从窗外移向她。夜色笼罩在他的脸上，像是给他俊冷的面容笼上了一层面具：
“你说，我还能讨到说法吗？”
温淼有些失神。
两次。
原来是两次。
她足足“抛弃”了陈颂两次。
所以，当再次遇见，陈颂的反应才会那么复杂，复杂到什么情绪都有。
一瞬间，心痛的情绪丝丝缕缕充斥上来，溢满了肺腔。温淼咬住了唇，她的声音有些哑，带着几分愧疚，小心翼翼：“陈颂……我不是故意的。”
陈颂无言地凝视着她，漆黑的双眸似乎融化了黑夜。片刻，他开口，声音格外平静：“说说看，欠我的这些年，你打算怎么还。”
怎么还。
这个问题萦绕在温淼的心尖。
其实很好回答。她喜欢陈颂，所以假如陈颂同意，她其实可以用余下的时光好好弥补对方，但温淼清楚，陈颂可能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从导师饭局上出来，已经是夜里八点多了。晚风渐起渐落，还依稀飘着一点小雨。
温淼没带伞，看着寂寥而空旷的马路，她走到一个站台，准备打车。这时道路旁有辆车按了一下喇叭，还打开双闪，车灯的光亮扫到了温淼的眼尾，温淼下意识看了一眼。
竟然是陈颂的车。
两个多小时，难道陈颂还没走？
温淼立刻走了过去，拉开车门。但她看着自己身上雨迹斑斑的样子，一时犹豫要不要坐上去。
陈颂见她慢吞吞的，皱了皱眉：“还嫌外面不够冷？”
温淼赶紧坐了进去，关上车门，下意识道：“抱歉，不知道你怕冷。”
陈颂被气笑了，一时态度没多好：“你看我像是怕冷的样子？”
温淼这才仔细观察了他此刻的穿着，无袖的白T，灰色的卫裤。温淼又瞥了一眼，车内还开了空调。
她这才意识到，陈颂是担心她着凉。
温淼内心暖暖的，嘴角忍不住弯起弧度。她一言不发地抽了几张纸，将身上被雨淋湿的部位擦干。
“冷的话空调可以关掉。”陈颂提醒她。
温淼道：“没关系，不冷。”
她突然发现导航好像不是往家的方向，于是问陈颂：“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陈颂语气淡淡地：“你现在才问这个问题，是不是有些晚了？”
温淼浅浅一笑：“不晚。”只要是跟陈颂在一起，她去哪里都可以。
陈颂的余光瞥见这姑娘被雨淋了还笑得开心，他顿了顿，开口：“你帮我百度一下。”
“嗯？”温淼没反应过来，眨了眨眼睛，认真地问，“百度什么？”
陈颂慢条斯理：“百度一下被雨淋到主机的话，显示器会不会跟着出问题。”
一开始温淼还没反应过来，听话地帮他百度，直到身边传来一声轻笑，她才意识到陈颂这话的意思。
“我回趟俱乐部拿个东西。”陈颂轻描淡写地说，“那些已经毕业的师兄师姐们请你导师吃饭，你去凑什么热闹？”
温淼道：“是导师让我去的，说是互相认识一下，维持师门之间的感情。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不好推脱。。”
“那，”陈颂语调悠悠，让人听不出情绪，“那个姓黎的也去了？”
温淼道：“他没去。听说他被打之后，就不太来学校了。”
说完，她看了陈颂一眼。
陈颂没什么表情，淡定自若。
车直接开到俱乐部门口。下了车，温淼跟陈颂一路走进去。晚上俱乐部没什么人，也就前台站了两个实习小姑娘，正在有一茬没一茬地聊天。
看见陈颂带着个姑娘进来了，其中一个下意识问道：“请问你们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