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闻带头先笑出来的,然后一桌子的人开始低低地发出笑声。
傅集思捂着嘴,尽量不让自己笑得这么明显。
毕竟她还在陈感知对面坐着呢。
陈感知反应过来,也跟着状况笑出来,一直落在别处的注意力终于拉了回来,说了几句抱歉,坐下来和傅集思眼神交流。
傅集思看天花板看桌面,就是不看她。
陈一闻靠进椅背,听不进去领导文邹邹的发言和展望未来式的陈词,在看不见的桌子底下戳了戳陈感知:“你别太明显了。”
“明显什么?”
“把妹啊!”
“谁在把妹?”他根本不看她,握拳掩在嘴边遮住悄悄话,“我在开会。”
“哈哈!”陈一闻笑一声,“把不到在逞强吧。傅老师看我的次数都比你多!”
他挪着凳子离陈一闻远了几寸,眼神还是追着傅集思。
傅集思扁扁嘴,无语了,压下眼皮,非常迷惑。
陈感知好奇怪啊。
马拉松之后再见他,他总一副殷切期待下文的表情。不是看她,就是盯她,走近了还要弯下腰冲她笑笑,真就把笑容变成了活招牌烙在脸上了。
自信是正确的,但傅集思不解,这么自信的理由是……
直到他放下嘴边虚握的拳头,扯了扯自己身上的宽松卫衣,好像在提醒傅集思:你还记得这件衣服吗?
她隐隐约约想起来了,那天马拉松他穿得也是这件。为了遮掩心虚躲避找来的关赫丽,傅集思借那件衣服挡了挡脸。
低头躲在陈感知怀里,受限的视角经过关赫丽的鞋子,还有她远去的声音。
心安之时,忽然感觉到背后环上来一双手,有秋天的凉气,还有那个情况下缓缓归于稳定的心。
不过,她也抱他了,像汲取力量一样将脸贴住他的胸膛,感受季节限定的洗衣液残留浓度,也把狼狈跑完全程的疲惫都挂在了陈感知身上。
真的很累,闭眼再睁开时,都有黑影一片,是超出负荷的身体上的疲累。
记起这些,傅集思才明白陈感知拉拉衣服的动作是怎么回事。于是点头,拿另一只手作掩护,悄悄比了个大拇指。
开完会出会议室,领导先走,不重要的角色跟在后头。
建楼的事全权交给陈感知,此时正和领导勾着肩背往外走,傅集思瞟过去,确实有几分成功人士的样子。
陈一闻做甩手掌柜,也不跟着校领导陪笑了,散会前“噗呲”了两声,喊傅集思。后者没听见,一门心思整理会议笔记。
一点小事来回讲,其实没什么好理的。
她只不过是想落在最后一个走而已。
陈一闻是行动派,既然喊她没听见,直接绕过桌边用指节叩了叩桌面,“傅老师。”
“陈总。”她放下手里笔记站起来。
陈一闻回头看,笑嘻嘻问她:“陈总是谁?”
“姐……”
社交地位不同,以至于傅集思的反应特别被动。她不是自来熟,更不是好听的话张嘴就来的那种性格。
陈一闻的身份摆在这里,虽然看起来有心想和自己接触,但她一个后勤小职员,实在觉得无福消受金主的好意。
“傅老师,我也能叫你’集思’吧?”
“可以的。”她点点头。
这世界是怎么了,“集思”冲破一个豁口,忽然就涌上来这么多去掉姓和她相称的人。
“集思,”陈一闻眼神亮晶晶,抓住她的手托起来,“晚上一起吃饭。”
陈一闻没给选项,傅集思为难抿了抿唇。
“我,”傅集思说,“晚上可能有点事。”
“不方便?还是不想吃?”快人快语的女企业家,鹰隼一样的眼神捉住她的闪躲,语气乐呵呵的,但超出常人沟通的直白,“没事的呀,你直接和我说。”
“我晚上有事情。”
“什么事情能问吗?”末了,陈一闻又加一句,“不能问就算啦。”
“可以问。”
没什么不方便的,顶多算众人喜闻乐见热闹的一种。
“那什么事呀?”
“我要去相亲。”
喜闻乐见是真的,同龄人表现出的乐不可支和幸灾乐祸也是真的。陈一闻像听了个大笑话,眨眨眼,表情倏然表得丰富。“你?去相亲?不应该啊!追你的人没从城东排到城西,也该从行政楼排到校门口了吧?!”
陈一闻又说:“这么优质的条件,想不开相什么亲!”
“长辈安排的,得去见一面。”
“去发好人卡?”陈一闻深谙点头,“那我们等你结束了一起!”
“我们?”
“我和陈感知呀。”
她表露出尴尬,尴尬里尽量想填满抗拒和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