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半掩的大门,崔秀芝正坐在堂屋门口剥花生,饱满的花生粒堆在瓷碗里,应该是用来做饭的。
听到门响,崔秀芝抬头,见是林画脸上顿时露出喜色。
“宝娃,娇娇,赶紧出来,你姐回来了。”崔秀芝冲屋里喊道。
林娇和林鹏立刻窜了出来,冲到林画跟前,四只手从车前框里抓出饼干,尖叫着开始分。
“都是你们的,不许抢。”崔秀芝轻斥,视线落到林画推着的女式车子上,道:“现在都学会骑车子了?店里老板娘对你真不赖。”
村子里的孩子皮实,家家户户都有的二八杠自行车太大,十多岁的孩子大都骑不上去,摔几次后,从三角杠里伸腿掏过去也要蹬几下,崔秀芝爱惜东西,家里只有一辆不舍得摔打,林画也就一直没学过。
“偶尔需要跑腿拿东西,骑车子会快点。”林画把自行车靠院墙放好,拉了个凳子坐在崔秀芝旁边剥花生。
“妈,这个车子没有横杠又小,我要骑。”林娇嘴里塞着饼干,含糊不清道。
“不行,这是别人的,摔坏要赔,你先用家里旧的学,学会了给你也买个这样的,上初中了骑。”崔秀芝安抚道。
“那我要个粉红的。”林娇提条件道。
“等你考到班里前十名再说吧,期中抽考都没你,想的还怪多。”崔秀芝白了一眼林娇道。
林娇不满扭头,和林鹏进屋你一个我一个的分剩下的饼干去了。
崔秀芝打量着低头不语的林画,她上街路过裁缝店时,偶尔会进去看一眼,不过每次去店里都是满满当当的人,林画顾不上招呼她,两次过后就不进去了。
这时再细看,突然觉得眼前的人有些陌生,崔秀芝看着林画伸手抓花生露出的手腕,道:“画儿,这衣服怎么变小了,这两个月是长高了吗?”
林画把手里剥好的花生籽扔到碗里,望着崔秀芝道:“衣服太大了,灵姨说我穿着在店里会影响她生意,让人觉得她手艺不好,就给我改了。”
崔秀芝噎了一下,讪讪道:“小孩子衣服往大了做,是想让你长快点,改了也好,等明年不能穿了,咱们再做新的。”
“快晌午了,画儿想吃啥饭?”崔秀芝道。
“我看门口篮子里有茄子,煎煎做面条吧。”林画道。
“啊?”崔秀芝为难道:“娇娇想喝花生稀饭和油饼。”
“嗯,那就听娇娇的。”林画随意道。
“行,咱晚上再吃面条。”崔秀芝拿起碗,让林画把地上的花生收起来放回屋,笑着去灶屋了。
林画把小半口袋花生提进她和林娇住的屋里,放到粮仓上,林娇正把分到的饼干往隐蔽的地方藏,不让林鹏找到。
两个人平时睡的床上已经没有了林画的东西,或者说整个屋子里,找不到一丝林画生活过的痕迹。
她从小到大不舍得扔的书本,在去镇上的第二天就被崔秀芝全给卖给收废品的了。
林娇藏好饼干,一个大字扑到床上,扮个鬼脸得意道:“这整个床都是我的,没你的份儿。”
“画儿,过来给我烧锅,我和面做饼。”崔秀芝在灶屋大声道。
午饭快做好时,林建国从收工回来了,看到林画脸上显出笑意,连声夸了两句长高了。
吃过饭临出门时叮嘱林画在家住两天,不忙就不着急回去,林画笑着点头。
林娇林鹏去上学了,家里剩下崔秀芝和林画,帮着把需要翻新的被子全都翻新了一遍,院子和屋子打扫干净,林画看看时间,已经四点多了,六点天就开始黑了,她跟崔秀芝说要回镇上。
“留下住一晚,明天再走吧。”崔秀芝道。
“今天要是不回去,灵姨会扣工钱的。”
崔秀芝有些意外,看着王秋灵挺好说话,原来也爱计较,看看屋子里没啥可做的事了,道:“那就回去吧,等过年回来咱好好歇歇。”
林画去推车子,崔秀芝犹豫跟在身后,眼看林画要出门口了,拉住了她。
“画儿,你看你也在店里帮忙几个月了,这工钱是怎么开的,你灵姨给你说了没?”崔秀芝试探道。
“说了,第一个月一百,过后根据店里生意好坏来给,上个月给了两百。”林画道。
“这么多?”崔秀芝喜道,像林建国在砖窑里卖苦力,忙的时候也就十几块钱,一个月满打满算三百块就是多的,没想到林画挣得快赶上个男劳力了。
崔秀芝再次觉得让林画辍学是个好主意。
“画儿,你看,”崔秀芝循循善诱道:“你还小,拿这么多钱不安全,万一放丢了地方或是被人给偷了就白辛苦了,要不先把钱给我,我给你存着,等我们画儿长大时,全给你拿出来当嫁妆。”
林画没有迟疑,从口袋里把钱掏出来,递给了崔秀芝红着脸道:“我才不要嫁妆,这钱妈你留着用我不要,我本来都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