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翎带来的另一个消息是关于扶贫投资的,为什么选择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孔翎刚开始并不理解,结合最近发生的事,她已经把林画的过往拼出个七七八八了。
既然林画把这些事交给她处理,并没有回避,应该就代表她可以征求意见——吧?
“我以为你并不想再和那个地方有任何牵扯,各种意义上的。”孔翎道。
“我在你眼里是不敢回头看的人吗?”林画笑问。
“你是我心中的金钟罩铁布衫女神行了吧!”孔翎没好气地道。
“敢回头看不代表一定要回头,就像我不害怕鬼,但我没必要为了证明自己不怕鬼而特意去鬼屋一样。我们完全能另外选择一个地方,你可以不用勉强自己做任何不喜欢的事。”孔翎道。
雇主在她信任的律师面前是没有任何秘密可言的,孔翎深感荣幸林画对她的毫无保留。
“这件事我会交给徐诺让她全权负责,我不出面,是事情太小不值没必要出面,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林画无奈,她像是委屈求全的人吗?孔翎是怎么看出她勉强的?
“童静知道吗?”孔翎问,那傻白甜知道了怕不是要炸。
“知道了一点,导致的后果就是上次歇那两天,二十四小时围着我嘘寒问暖,我实在受不了了,让周硕连夜把她喊走干活去了。”林画摇头,不堪回首。
孔翎逗乐了,完全能想像童静被拉走时的委屈和迷惑。
现在原生家庭这个词特别火,生活中遇到任何不顺心的事——性格的缺陷、婚姻的破裂、工作上的挫折——都能怪罪到它头上,要是有谁说自己的失败跟原生家庭没关系,全是自己废物造成的,那完了,立刻成为众矢之的——我们只是一个宝宝,不可能有错,我们的过错完全来自曾经家庭受到的伤害,父母成了一个哪里需要哪里搬的锅,这口锅甩出去博得所有围观者的同情和心有戚戚。
只要把错归咎于原生家庭,他就成了全世界最无辜的人,杀人放火都是迫不得已,他是一个被逼着作恶的好人,他原本应该有阳光富足顺遂的人生,这一切全被给他生命的人毁了。
按照那些人的说辞,林画是最有资格性格扭曲报复社会的,但凡对生活显露些善意,那绝对是违背了老天对她的初始设定。
林画有上述那些人的毛病吗?除非认识的这几年她一直在伪装,且伪装的天衣无缝,否则以孔翎的观察,大概率没有。
有时候孔翎会觉得林画的情绪平稳得不像是她这个年龄应该有的样子,仔细想想,这或许算是另一个极端,曾经见识过的恶意太大太多,在自身变得强大后,再遇到种种不怀好意在她看来可能就是菜鸡互啄,懒得再给出任何反应,因为不期待得到,也就无所谓失去。
“你是不是觉得我因为曾经没有伞,也就不愿意接受别人的伞,甚至乐意破坏我看到的伞?”林画了然道。
“呃——倒也不是如此绝对。”孔翎不好意思道。
林画把手里的咖啡放下,沉思了一下才道:“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到底该不该出生,该不该活在这世上,我出现在这世上,就代表我的生命由我负责,不论是生我还是养我的人,他们都无权过问和干涉。对我来说,活着,活得好就是目的,过往在我看来从来不是不可提及的耻辱,如果是,那也是别人的,拿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这种蠢事我没兴趣尝试。”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同理,我不觉得丢人,觉得丢人的应该是做对不起我的事的那些人,做了亏心事的人才应该担心鬼敲门,现在没有人会认为我不该选择离开吧?所以我不会逃避,不会有任何躲藏的动作,谁要是想来找我都可以,我等着他们出现。”
“明知道他们的到来不怀好意?”孔翎不理解。
“不管生活送来什么,我都欢迎,一成不变的生活到底无趣,碰到我喜欢的就接受,比如朋友恋人;不喜欢的就远离,不为难自己,比如这些找来的人和事;我送张艳进牢房,让张艳父母从此躲着我走,别人把我当成聚宝盆摇钱树,我难道就真的要有求必应?如果我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那我这几年岂不白混了?!这么说,你还有要问的吗?”林画摊手询问,脸上的笑意不变,却莫名带几分凉薄的嘲讽。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嘛。”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没说出来的这句才是林画真实的意思,孔翎点头道。
孔翎收回刚才说林画性格平和的话,要真是平易近人以她现在的高度,朋友怎么会只有她和童静两个?说白了这人心里竖着一堵墙,谁能进去进多深,刻度表明明白白。朋友尚且如此,更别说爱人了,追林画的人一个个铩羽而归,目前只有一个晏迟看着有点进度。
对了,晏迟!
“那晏迟呢?之前张艳的事他也参与了,他知道多少?”孔翎忙问,一般男人应该是很计较这些事吧。
林画的笑变得意味深长,“我不确定这位晏医生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