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出暖调的光晕，墙壁油画里的神明少女，被黑色绒布遮住了半边，只露出一只灵动的眼睛。
吧台的乐手弹着轻快的吉他，全景落地窗前，夏桉端着一杯红酒，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望着窗外的织俏绮丽的夜景，时不时啜饮。
“所以，你这几天就在你哥公司端茶倒水。”柯乐把最后一片牛排塞进嘴里，惊讶道：“不是吧，这还是我认识的夏桉吗？”
“那怎么办，我现在只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学生。”
柯乐实在想像不出来，纨绔的夏桉心甘情愿地供人驱使的样子，柯乐举起叉子当话筒，贱贱地说：“采访一下，是什么致使你做出了这样的改变呢？”
“滚，小爷我开窍了不行啊。”夏桉把红酒放桌上，插一块哈密瓜咬着：“可乐，除了画画，你有想过以后要做些其他的吗？”
“没有，今朝有酒今朝醉，以后的事情谁说得清楚，想那么多干什么，累的慌。”柯乐靠回沙发，“不过，我爸想让我进部队，我一点也不想去，只想专心考美院，一辈子研究绘画。”
“我就不明白了，你干嘛非得给自己找罪受，你要是想体验一把当老大的感觉，让你哥随便给你安排个闲差，每天点个卯，意思意思就行了。”
柯乐他们这帮少爷，即使一辈子花天酒地吃喝玩乐，家底也挥霍不完。
“而且，做生意的哪个不是八百个心眼子，逢场作戏的事，就你那一言不合就掀桌子的暴脾气做得来？”
他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夏桉有些烦躁的松松领带：“停停停，我现在就探探路，你跟机关枪似的都快突突到天上去了。”
“行，不说这些了，你家小可爱呢，你不是说会带她来的吗，人呢？”
“她生病了，在静养，现在不方便出来。”夏桉郁闷的把剩余的酒喝完，示意酒侍倒酒。
“好好的怎么会生病，严重吗？”
“身体状况稳定了，其他的……”这时疗养院那边打了电话过来，夏桉起身对柯乐说：“你自己待着。”
“出什么事了，去哪啊？”第一次看他这么着急，柯乐一脸懵。
“来不及跟你说了，改天有时间再慢慢告诉你。”
电话里，阿呈严肃的说，“小夏先生，您赶快过来一下。”电话那边很杂乱，不时有东西落地，医生的安抚声，还有不知是什么碎片的摩擦声。
病房里，一个护士正按着乱动的易燃，医生掰开易燃紧攥着的手，从她右手里取出了一块玻璃，她左手手腕上，一道深刻的划痕正汩汩的流着血。
“怎么回事？”夏桉问阿呈。
“易小姐醒来后，砸碎了卫生间的镜子，抱歉，是我没有及时发现和阻止。”
夏桉推门进去，从卫生间到病床上，一地都是滴滴点点的血迹，易燃被压在病床上动弹不得，咬紧牙关没有哭喊，喉咙里发出气音的呜咽，眼球像是要鼓出来一般瞪着天花板，眼泪无声的流着，提线木偶一样，麻木、死气沉沉。
夏桉努力让自己保持镇静，过去给她擦眼泪。青白的皮肤往外细细密密地渗着汗，因为用力的缘故，青紫的血管清晰可见。
她总是这样，难过和崩溃都无声无息的。
她整个四肢都是绷紧的，流血的手指机械地扭动着，像是感觉不到疼，“阿燃，你别这样，听话，放松一点。”
易燃像是没有听见他的声音，无法聚焦的瞳孔呆滞的望着半空，对周围的一切失去了感知。
“小夏先生，她现在意识不清醒，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医生提醒夏桉，对旁边的护士说:“镇静剂。”
一针镇静剂下去，易燃再次恢复沉睡，医生给伤口清理消毒，简单包扎好，“手腕的伤口太深，需要缝合，通知一下准备手术。”
“小夏先生，就目前的状况来看，患者的心理问题极其严重，这种极端的自残行为很危险，您还需尽快请心理方面的专家来为其诊治。”
“嗯，我知道了。”
怎么会这样呢，夏桉以为只要她醒来就好了，却忘了想她愿不愿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