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鲤的伤因为扎得深,险些丧命。但好在还是偏离了一寸,经过御医们地极力抢救,终是将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她自苏醒后,便是一副漠然,没有任何生气模样地卧病再床。灵素和阿虞给她喂药,她也会乖乖地吃,就是李懿亲自上手,她也没有推拒反抗过。
一直到了十日后,赏丝大会开始。姜鲤的身体勉强恢复了些,能下床,但整个人还是病恹恹的,面色惨白。
李懿好言地劝说她陪自己去参加赏丝大会,姜鲤没答应也没拒绝。李懿很想对她发火,摇着她的肩膀,问她到底想让自己怎么做。
但是手刚抬起来,李懿望着姜鲤的病容就再下不去手。他怕自己再失控,姜鲤还会再一次豁出去地寻死。他失去过姜鲤,更险些再次失去姜鲤,没有人会比他更明白那种仿若窒息的疼痛。
他怕姜鲤的身体受不住,也想过让姜鲤就留在芷阁殿养伤。可是高崇喜提醒他,他已经在文武百官面前扬言姜鲤只是缫丝的娘子,若是姜鲤不出现,定会惹得旁人猜疑。
于是李懿问了御医一遍又一遍,还让御医开了救急的药丸放在怀中,才放心地带姜鲤一起去参加赏丝大会。
依旧和在左国舅府上一样,姜鲤虽然陪同却不能与李懿并肩。李懿大多数时候还是由左莹陪着。姜鲤就静静地一个人站在望台的高处往下望去。
偌大的皇宫内院,灯火如昼。往来百官及其亲眷如若在喧闹的集市一般人烟如织。穿着宫装的宫女与尚服局的绣娘们纷纷开摊,摆出最上乘的织品和绣品供众人观赏、买卖。
底下的喧闹既极近又极遥远。近的是距离,遥远的是怎么也吵不进姜鲤的心里。姜鲤所在之处就仿佛有个无形的屏障,将她与众人隔绝。
她其实还在底下来往的众人间寻找过夏宜、杜婉、杜浔、陆岁乃至是周纤的身影。有的人她望见了,想上前去靠近又不敢;有的人她没看见,一时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她有很多话想问她的这些朋友,可具体要排出个一二三四,姜鲤又思绪混乱到挑选不出。
她就是孤身一人地站着,直至不久后高台旁的阶梯上响起脚步声。姜鲤转眸望过去,见来得是一位头发半花白的中年臣子。那臣子身形清俊挺拔,如若一棵历经风霜依旧坚韧的松柏。
姜鲤的鼻头有一瞬地发酸,而后嗫嚅着嘴唇,小声地问着:“敢问丞相大人,陆岁他怎么样了?”
来人正是姜鲤上辈子的义父,陆岁的亲生父亲,当今的丞相陆今。
陆今站得和她有一段距离,先是静静地审视着她,之后又回答:“姜娘子放心,岁儿他很好,虽是受了些皮外伤但并无性命之忧,近来也开始愈合。”
“这次他们母子都没来这赏丝大会。一则是岁儿行动不便,纤儿需要照顾他。二则,我也想避开他们单独来见见娘子。我想知道娘子到底是有什么样的魅力,能让他们母子为了娘子愿意豁出去一切。”
“我没记错的话,娘子的闺名叫姜鲤?”陆今往前上了一步,在姜鲤的身旁站定,与她一道靠近栏杆,随意地往高台之下瞥去。
姜鲤颔首:“是,小女名唤姜鲤,生姜的姜,鲤鱼的鲤。”姜鲤极力地扯出一个笑来,只是因为她面色太惨淡,显得有些森然。
陆今忍俊不禁地又道:“不知晓娘子有没有听过我故去义女的名讳,江离。长江的江,离别的离。我其实很好奇,不论是陛下,还是纤儿与岁儿他们母子都对你这么上心,到底是因为你就是你,还是因为你叫姜鲤这个名字,又或者……”
陆今的目光再次汇聚到姜鲤面上。
姜鲤面容平静,坦然地与陆今对视,无话,但泪水已是滚落。姜鲤比着口型,想喊“义父”,却又迟疑,末了只哭着笑道:“丞相觉得到底是为什么呢?”
陆今顿了顿,而后抬起双手,缓慢地落在姜鲤的肩上,声音郑重:“好孩子,让你受委屈了。”他说完,更以右手沿着姜鲤的肩颈抚上姜鲤的发顶。
姜鲤哭出声来,竭力地唤了声:“义父……”而后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陆今的眼眶也是微红,更用力托着姜鲤的后脑勺,轻轻地拍着,责问:“臭丫头,你既然没死,为什么不来找为父和你义母,你是觉得我和你义母护不住你是吗?”
“你现在长本事了,反倒成了姜衷那个老匹夫的女儿。阿离啊阿离,其实只要你说一声,我和你义母便是拼了命也会保你下来。”陆今最后一下拍姜鲤的脑袋更使了力。
姜鲤吃痛,哽咽地说着:“义父,好疼。”
陆今更骂她,“你还知道疼?你若是知道疼当初怎么能一个人把自己关在芷阁殿郁郁而终?你若是知道疼又怎么能在十日前将发簪插进自己的心房。江离,我看你合该是一点都不知道疼才对。”
姜鲤哭着哭着又破颜展唇地笑起来,“可即便如此,义父,女儿还是好疼啊……呜呜,不论是病死的时候,还是发簪刺破心房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