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入无上惠,速成就佛身。”
敬文帝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盘坐在自己对面的莲心,“每次听你讲完经,孤总能舒坦许多日,之前见你的时候,还是一番稚嫩模样站在你师父身后,没想到如今也...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莲心垂眸,“世人读书常言,‘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于佛而言,亦如是。”
阿寅远远地站着看着,他自认是没有一颗向佛的心,若不是正在当差,他能听着讲经声睡着,那些弯弯绕绕既不能填饱他的肚子也不能温暖他的身体,无甚用处。
“孤近日听说一事,不知真假,”敬文帝在阿寅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往外走去时,才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顿了顿回头问道,“小师傅和永安郡主似乎关系匪浅?”
莲心保持着脸上温和如春风一般的笑意,微微露出惊讶之色,“我与郡主确实有一段小时候的缘分,郡主与佛有缘,只是俗事尚未了却。”
“师父曾言,待永安郡主了却凡尘之事,便会亲自渡她入我佛门之下。”
敬文帝微眯起的眼神中闪过一抹精光,“是嘛,那你们二人以后说不定还有一段同门之谊,倒是难怪了,你如此淡漠的性子却对永安另眼相看。”
莲心神情依旧不变,丝毫不觉得眼前的老皇帝是在试探自己,“是我修行不精了,远不如师父,平等待众生。”
敬文帝摆了摆手,算是告别,然后跨过了门槛往外走去了,如今天已擦黑,这偌大的皇宫里只有风声最盛。
“陛下,今晚依旧睡在朝阳宫吗?”阿寅照例问了一句,如今后宫已无皇后,敬文帝也并没有立皇后的心思,日日宿在自己的朝阳宫,所以阿寅这话也算是白问。
敬文帝轻轻应了一声,让外头候着的龙辇退下,自己慢慢地走着看着这个属于他的天下。
也不怪他多疑,这个叫莲心的和尚出现得也太巧了,他急切地需要一位神医为他延年益寿的时候他就出现了。
若莲心不是鲍澄求来的,而是其余的,任意一位皇子,他疑心会更重。
于佛之一道上,其余人不知道,敬文帝自己却清楚,他不过是念了听了却从来没有往心里去,更何况,连一真这样的大师都救不了他,只知道让他不要执着于寿命,要宽心静气身体自然安好。
虽然他还是困惑,莲心是一真的徒弟,之前还名不见经传,如此短的时间真的能让人脱胎换骨吗?
但近一段时间他身体的好转并不是假象,连换了几位御医都啧啧称奇,觉得难以解释。
难不成,真的是老天在帮他,特意赐下一位活佛助他度过此劫?
敬文帝抬头,发现自己不经意间竟然已经走到了皇城墙边,想起自己好似很久没有登上城墙看看了,突然有了登高的心思。
跟在敬文帝几步之后的阿寅立马识趣地上前搀扶,敬文帝毕竟年老,这上百级的台阶要登上去也是有些费力的。
踏上最后一级台阶之后,天色已然全黑了,敬文帝松开之前紧紧攥着的阿寅的手臂,直了直腰,喘平了气才走到墙边,眺望着远方。
远处灯火葳蕤,细听之下,风声似乎还将百姓家中的吵闹声欢笑声都送入了耳中,万里疆土,千万百姓,这就是他的江山啊。
独属于他的大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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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澄送了一位得宠的活佛入宫,更是春风得意,得了敬文帝的旨意入了宫就去见了莲心。
“如今在宫中,过得还算好吗?”鲍澄挺着自己的肥肚子,有些吃力地盘腿坐下,尽管已经尽力了,两条腿却还是收不起来,在蒲团外头放着。
莲心亲手烧了水泡了茶,给鲍澄倒了一杯,“好与不好都是外物。”
鲍澄看着莲心,想起自己当日见到莲心时候的惊讶,提出要带他回宫之时更是遭到了拒绝,无论是以他性命威逼还是以金银权势利诱,莲心都不为所动。
最后他没法子了,在下药迷晕莲心放进麻袋里带回帝都前,岳行的一句“若大师能救下宫中圣人,才可能免去大乱之势,这大溯黎明百姓会感激你的。”才让莲心的态度软化,让鲍澄看见了希望找到了方向最终劝说他进宫伴驾。
鲍澄喝完了一盏茶,才好像终于想起来自己今日的来意,“小莲心,有件事情我不得不提醒你,醉心礼佛是好的,你让陛下的身体有所好转也是好事,但我请你回来,可不是做这些小事的。”
莲心语气淡淡:“什么是小事,什么又是大事呢?”
“你也不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鲍澄看莲心打算装傻,立时就冷下脸来,“陛下所求自然是长生之道。”
“世间万物,草木衰荣,禽.兽轮替,哪来的长生。”
鲍澄丝毫不着急,连原本板着的脸都缓和下来,甚至还露出一丝笑意,虽然笑意中透露出来的只有讽刺和威胁,“一真大师前两日被请回来了,正在京郊的瑞严寺呢,这瑞严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