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宫外,阿寅手拿拂尘低首听着,这些日子,来这里询问敬文帝身体情况的人一直很多,态度也越来越强硬。
尤其是眼前的这几位皇子,一开始还明确是来表孝心表忠心的,现在却是实实在在地想要知道敬文帝的身体情况,更确切地说,应该是想知道敬文帝是否命不久矣,而他们的名字又是否在那封明黄圣旨之上。
“寅公公,你就让我们悄悄地进去看一眼,我们这些当儿子的,就是想知道父皇是否安好而已。”如今开口说话的是三皇子,满脸的担忧,可真是为替父担忧的好儿子。
阿寅依旧垂首,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是语气上也很是为难的样子,“三皇子殿下,陛下已经吩咐了不见任何人,奴才要是偷偷放您进去,奴才的脑袋掉了倒是不要紧,若是陛下迁怒于您那奴才的罪过可就大了。”
然而这番话在这几天已经是重复了不知道第几次了,显然已经拦不住眼前的三位皇子了,几人今天似乎打定了注意,一幅打算携手共进退的模样,非要进朝阳宫不可,哪怕豁出命去。
阿寅冷眼看着,知道他们是事先商量好了,不过没关系...
似乎察觉到了阿寅在宫门外的窘迫,从朝阳宫中走出一个人,手中平端着一份明黄的圣旨,几位皇子几乎是一个反应,先是激动继而又忌惮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另外两人。
阿寅默默退后几步,跪下聆听圣旨,这里面写的可不是什么他们想听的话儿,这是敬文帝给他们留下的,就是为了应对眼前的情形。
敬文帝深知,光靠阿寅可以拦住他们一时,但却拦不了太久,他在留下的圣旨之中尽是告诫警告之语,几乎就要说不听话的就要以谋反论处了。
三位皇子面色都不好看,显然都对敬文帝心有余悸,毕竟上一位太子的下场还历历在目,屈辱地带着污名赴死,甚至连死后也摆脱不掉谋反的罪名。
“三位殿下,还是回去吧,”阿寅等他们接旨,并给了他们一定的反应时间才说,“陛下若是醒过来了,奴才自会表明三位的孝心,只是如今陛下需要安心养病,还请三位殿下能把心思都放在前朝,让陛下安心,病自然也就好得快些。”
三皇子和四皇子甩了甩袖子离开了,只有大皇子还和阿寅又叮嘱了两句,“父皇...寅公公,麻烦转告父皇,请他安心养病,我们都盼着他好起来,大溯还需要他。”
阿寅脸上终于露出一点笑意,似乎对大皇子的话感到欣慰,“奴才定会转告,大皇子殿下放心。”
朝阳宫门前的热闹终于散去,彭烨,也就是刚才颁旨的人走到阿寅身边,“你猜,这几位皇子要是知道自己继位无望的事情,会不会和先太子一样,走上反叛之路?”
阿寅手上拂尘一甩,“我不过是个奴才,怎么可能猜到皇子们的想法,况且,你瞧瞧,他们这般关心陛下,肯定是不会走上先太子的老路的。”
彭烨呵呵一笑,斜着眼睛面带鄙视地看了一眼身边的人,不过是一个出生卑贱的小太监,靠着天大的运气才坐上了大太监的位置,要不是他忠于敬文帝,有敬文帝保着,估计早被人暗算下台了。
不过有些事情靠运气是得不来的,本来敬文帝命不久矣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大家暗地里也都有偏向和站位,连他都暗中评估,想要为自己谋一个好前程,毕竟像他这样当刀的人,一朝天子一朝臣,想要谋个未来就得伺机而动。
两人话不投机,讲了这两句也是到了头了,阿寅看着身边的彭烨转身离开,他有他的职责,敬文帝把他留下来本就是让他监督着朝臣和阿寅,同时阿寅履行的也是同样的责任。
在天上挂了一天的太阳即将落山,照得整片宫殿金灿灿的,阿寅突然放松似的长舒了一口气,喃喃,“会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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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抹阳光消失在山后,李老头直了直腰,大手一挥决定,“起个火吧,等明儿天亮了再出发。”
李山闻言赶紧把身上背着的包袱就地一扔坐下了,“你都这把年纪了,怎么体力比我还好?”
正在给自己捶腰按腿的李老头白了李山一眼,小伙子十三四岁的年纪,想当年,他可是漫山遍野跑都不费劲的,如今才走这么些路就抱怨来抱怨去的,“你也得多练练,别总是躺着跟个残废似的。”
李山瘫在地上,也说不清是他更脏还是地更脏,“我也想啊,我饿啊!”
两人都沉默了一下,这一路走来大家都是半饿半饱的,看着李山起来生火,李老头才喃喃了一句,“会好的,一切都会变好的。”
无论处于人生的哪个境地,对未来是一定要抱有希望的,不然要如何撑过眼前的苦难呢。
两人背靠着背,也不敢睡得太熟了,都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毕竟荒郊野外的,抢劫的估计是看不上他们,但是郊狼可就说不准了,饥不择食之下它们也是愿意啃一啃硬骨头的。
一直睡到夜半时分,李老头突然睁开了眼睛,利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