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已经接近了尾声。
宋云澜抬头看着伫立在边关的这座小城池,瞬间觉得所有疲惫都涌上心头。
终于啊,她终于回来了。
她离开了多久?
这个问题的答案明明是一个准确的数字,这时候却成为了一种文学上的,心理上的感慨和叹息。
她对这个世界,这个国家,都没有什么真切的归属感,宋云澜一直觉得自己还是以前那个在无望城讨日子的人,哪怕那里战火连天、饿殍遍地,但那儿才是她的家。
只是到了今日,时隔几个月重新看见这座江萍城的时候,宋云澜倒是突然有了几分归家之感。
江萍镇某处不起眼的小宅院中,宋良一日日地等在这里面,无数次地想要违背主子的命令,前往北境营救她。
他不知道自己还要等多久,还能等多久,但他别无选择。
等听见门口的动静,看见推门而入的人时,宋良立时站了起来,却忘记了要怎么开口,要怎么反应。
只是呆愣愣地看着对方。
宋云澜如今只觉得浑身酸软,但还没有到能停下来的时候,“帮我准备马车,我们立刻启程,回帝都。”
宋良喃喃地喊了两声主子,有心想要劝她多休息几日。
但他不善言辞,几次想要开口也是不了了之,只能尽力去准备了,只希望接下来的一路,主子能舒服些。
回帝都的路上,马车摇晃并不安稳,宋云澜半倚在铺得厚实的靠垫上闭目养神。
再不安稳,这带轮子的也比之前光靠两条腿走路舒服不少。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江萍镇?”
马车的车帘并未拉上,就是方便主仆二人利用这路上的时间互通有无。
“属下送十公主抵达帝都之后,不过停留了两日便赶回江萍镇等主子了。”
这不是宋云澜的命令,是宋良自己的决定。
“等回到帝都,属下自愿领罚。”
宋云澜不知可否,转而问起了堂溪香的事情,询问起了她的情况。
“...一路上十公主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还算安稳,并没有造成什么麻烦,一直到快抵达帝都的时候才突然发作,”也还好,当时已经到了宋云澜之前就给十公主安排的别院附近,“据稳婆说,十公主肚子里的孩子胎位不正,十分危险。”
宋良没有说的是,当时的情境十分尴尬,他总觉得应当有一人站出来命令他们舍弃孩子保住公主才对,因为这种情况下母子俱亡的可能性太高了。
但是站在那宅子里面的人都没有这个资格说这句话,至于堂溪莫那边...宋良递了消息进去,却没有任何下文,而十公主本人更是被痛得晕过去好几次,根本没有清醒的时间来下这个命令。
“...生了一天一夜,十公主才诞下一位小公主。”
公主生下了公主,倒是有点意思,宋云澜嘴里默念着着这个语言上的小笑话,脸上也难得地露出一抹笑容来。
“不过,十公主不是很喜欢这个女儿。”宋良不是个好的阐述者,他讲故事的时候没有经过总结和梳理,只知道依照时间顺序一点点地告诉宋云澜。
列举了许多类似十公主醒过来之后看都没有看一眼这个孩子,还有不让人请乳母只喂她米汤的事情,在后来席聿送来的书信中提及,即便十公主如此做,但这个孩子还活着。
“席聿说,她是想要杀了这个女儿。”
母亲竟然想要杀死女儿,多么违背伦理道德的事情,似乎是天不容地也要诛的存在。
然而宋云澜对此事的反应却是淡淡,“不稀奇,这个孩子一直在拖累她。”如果不是这个孩子,他们当时的计划也许会更严密一些,逃脱也会更顺利一些。
宋良沉默了一下,才又继续说道:“...属下离开帝都的时候,老爷和少爷刚好回到帝都,陛下赦免了他们之前的罪过,官复原职。”
宋云澜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这件事情其实是她离开之前就安排好的,那位占了宋燮位置的鲍澄,她并没有赶尽杀绝,而是给他挪了个位置。
如今大溯的朝堂,尸位素餐之人众多,真正干实事的人少且难以出头,多的是该死的废物。
可要是真一网打尽,这个国家就停摆了。
宋云澜再自信,也不可能会觉得自己一个人便能处理所有的事情。
所以只能一点点地替换,之前那些被敬文帝贬斥的人正好可以先拿来用用。
而宋燮和宋驰轩自然也属于这一类。
“席聿每隔多久给你送一次消息?”
宋良身在江萍镇,他收到的消息也并不是席聿要告诉他的,而是准备让他转达给宋云澜的。
“十日左右,有时候路上雪大,便会晚上几日。”
宋云澜又问起这最后一次书信送达的时间,心里盘算着许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