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连着半个月都是阴雨绵绵,今日总算是放了晴。
宋云澜待在书房里,面前是堆积如山的卷宗,她侧耳听了听,似乎外头的欢声笑语越过重重围墙传了进来。
[你怎么不让你哥过来给你当秘书,天天看这些,别说你了,本系统都累了。]
为了以防万一出现纰漏,或者后续她遗忘了某一部分,所以她所有看的文件全部都同步录入系统了。
也就是宋云澜看文件的同时,007也在“看”。
“我对他另有安排。”对于007的抱怨,宋云澜笑了笑,宋驰轩的能力她是知道的,来做她的秘书太过浪费了。
不过,秘书...
007这下倒是提醒宋云澜了,她确实应该找个秘书,如果她有事不在,还能有人帮忙处理。
宋良依旧恪尽职守地守在门外,却意外地发现主子竟然从书房出来了。
宋云澜并没有打算出门,便也没叫宋良跟着。
仪彩落后宋云澜半个身位,只能瞧见她的侧脸,这些日子小姐的忙碌她都看在眼里。
不说外面的那些闲言碎语,即便这宅院里面,也不乏暗地里偷偷嚼舌根的。
前些日子宋燮和宋驰轩来的那次,她还以为他们能帮忙劝着点小姐,让她不要如此操劳。
结果竟然是大吵了一架,几乎断绝了父女关系。
可是小姐还是和之前一样,脸上没有分毫的伤心和难过。
春夏之交的园子里开满了鲜花,这些都是她和应徽之刚结婚时亲自挑选的种子,后来也悉心照料。
只是...在那之后,就只有府里的下人们照料这些花朵了。
“小姐您瞧,这白牡丹开得极好。”仪彩见宋云澜瞧着那花丛,便也上前说道。
宋云澜指尖点了一下花瓣,柔软却坚韧,“是啊,开得挺好。”
“我有些饿了,你帮我去煮一些酒酿圆子吧,多放些蜜,我想吃甜一些的。”
好久没有听见小姐说饿了,仪彩立刻就领了命离开了。
宋云澜蹲在花丛旁边,看着微风之中摇曳的白牡丹,心中划过了一些人一些画面,但没有刻意去捕捉它们,划过也就划过了,留下的痕迹似乎比这风吹花瓣也重不了多少。
起身回到了卧房,她近些日子留在卧房的时间少之又少,往往是倒头就睡,起床便又匆匆离开了。
这房里的物件,在没有宋云澜吩咐的情况下,并没有下人去动。
所有东西都是成双成对的,连桌上放着的茶杯,都是她喜欢的和他喜欢的各一半。
香炉里未燃尽的熏香,也是他喜欢的味道。
宋云澜坐在床边,发现自己枕侧的缝隙中还塞着一本小书,抽出来一看,是一本她没有看完的话本。
她有时候会歪在床榻上,临睡之前看些无需费脑筋的话本,以此驱赶那些白日里塞满脑子的“正经事”,以求睡个好觉。
随手翻开,却从里面掉出一张折叠起来的信纸。
似是有所猜测,宋云澜捏着信纸没有第一时间展开,盯着信纸愣了一下才缓缓展开。
吾妻云澜:
若你见到了这封信,就说明我大概是已经离开你了。北境之路难行,我劝不了你。不知你是否会责怪我不够信任你,只是云澜,你没有深爱之人,你可能无法理解我午夜梦回以为失去你时的痛苦和害怕。
若是我这一行,能帮你一分,那我也能安心一分。
若是真能以我的性命换你平安,也是值得了。
其实还有很多的话想跟你说,但真落了笔又觉得自己懦弱。
可能是人总会放大自己的痛苦,相比之下我好像已经很幸运了。
也可能人总是不会满足的,云澜,我总是会感到痛苦。
你在我的身边,却看不见我。
(此处一团墨迹被晕染开)
云澜,保重。
稠白的纸张被人用力捏出皱痕来,头疼得厉害,宋云澜按着额角,无法压抑的疼痛,比在北境冥牢之中所受的刑罚更加难以忍受。
这种痛苦几乎将她整个人撕裂开来。
仪彩端着酒酿圆子来到卧房的时候,里头空荡荡的,她四下扫视,发现了桌上留给她的纸条。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没忍住长叹了一声。
端着碗出门的时候,仪彩却丝毫不见心虚,腰却挺得笔直,“夫人染了风寒,需要休息一段时间,没有夫人的吩咐,你们都不准进房间。”
似曾相识的说辞,习以为常地对待。
当夜,便有一匹快马乘着夜色飞速前往北方。
北境萨皖城,皇宫,营地阿杰寝殿之中,应是熟睡之中的瀛代隽突然睁开眼睛。
昏暗的大殿之中,只有几盏微弱的烛火。
“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