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放声歌唱,无休无止。卡尔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伦纳德,为什么隔壁这么吵?”他问第一班守夜的同伴。
没有回答。噪音充斥在卧室到客厅的空气里,卡尔的声音淹没在其中。
他走到客厅去,伦纳德坐在沙发上,格/洛/克就放在手边。“还没有轮到你。”他说。
但是卡尔睡不着了。他们并排看着黑漆漆的电视屏幕。
门铃响了。“谁?”“我,碧翠丝,刚才那个女人有些古怪——我进来再说。”
伦纳德起身撤掉门链。
“等一等,”门外的同伴说,“门为什么打不开?”
伦纳德按下把手,有时候旅馆的门卡不一定灵光。但是门的的确确开不了了,无论从里面还是外面。
卡尔咒骂了一句,他拿起电话向前台求助。“感谢您的致电,我们将在一小时后为您处理。”电话里传来机械回复。卡尔熟悉这个,昨天电话里的人也是这样说的。
“前台怎么说?”碧翠丝的声音隔着门板有些失真,“走廊里也吵得离谱,我的天,墙壁和天花板在往下落灰!”
伦纳德同样看见墙皮的龟裂:“我希望旅馆不会被歌声震垮。”
四面八方都响着同样的歌:Welcome to the Hotel California, such a lovely place! 欢迎来到加州旅馆,多么美好的地方!
“不止如此,“卡尔转过身,他盯着身后的墙面,”我感到被注视。“
隔壁唱:Such a lovely face!多么美好的面庞!
“不会吧……”碧翠丝喃喃,“那不只是裂缝……”
伦纳德举起枪,在卡尔指出的瞬间他就明白了:“我想它们是人脸。”
他往窗边退,按下百叶窗的一叶,向外查看情况。他思考是否能通过窗户离开这里。
“伦纳德,你在做什么?“卡尔问,“为什么对面有两个人在看我们?”
的确如此。伦纳德视线落在天井对面的房间,那两个人在百叶窗的缝隙中窥视此端。
“视线,视线——还是视线!我受不了这些。”卡尔恼火地走到一旁,尝试用毛巾遮住墙上的脸。
对面现在只有一个人了。他依然盯着这里。
天井间隔五十多米,在手/枪射程以外。伦纳德收起格/洛/克,伸展了一下手臂。对面的人做了同样的动作。
不对劲。
突然间对面多了一个身影,高,瘦,头顶礼帽,他朝毫无察觉的窥视者举起什么尖锐、有刃的东西——
伦纳德以最快的速度转头。一个戴着礼帽的鬼影在他毫无察觉时已站在他身后,高举的匕首带风落下!
必须躲开,必须!伦纳德大吼着让朋友快些离开,但他也不确定喊出了哪些词句。与此同时,房间里的灯熄灭了。
尖锐的火警警报响起来。
“暴露在130分贝的噪音中,持续5分钟可能导致听力永久损伤。”谁的智能手表响起来。
车辆大声鸣笛,消防车呼啸而过。赭红色水磨石砖脏兮兮的,隔几步镶嵌一颗银色星形。
场景切换令人头晕目眩。有人拍肩:“别愣在这里,感到滤镜粉碎是正常的。”
一个手机递过来,红色西装的姑娘说:“但知名景点前拍照总是必要流程。接下来你们可以把图片上传推特脸书又或者ins。”
“这令你们一时间无法理解自己身处何方,袭击者去了哪里,刀是否真正刺进身体。这些突兀的冲击让你们需要过一个1/1d6的理智检定,”守秘人白厝如此说,“当然,这里的游戏并不需要我描述场景。以上只是随口一提。”
她坐在游览巴士的上层,从立起的明星宣传杂志上方看着街道对面玩家质问赛琳娜为什么自己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她捣的鬼。这很粗鲁,但这完全正当:伦纳德与卡尔因为理智检定的失败,现已陷入临时疯狂状态。
临时疯狂。守秘人总是喜欢这个,因为疯狂发作时角色控制权归她所有。白厝决定卡尔现在偏执地认为所有人都要加害于他,而伦纳德认定所有人都要加害于他的同伴。
“赛琳娜,你知道,男人的精神有时候不太稳定,未成年的心理状态有时候可以持续到三十岁。”碧翠丝努力挤出笑容,往前一步把两名精神失常的同伴挡在身后。(“这不能怪我们。”两位扮演者在聊天窗中这样说。)
“哈,理解,”赛琳娜往周遭一指,“事实上他们在这里并不突兀,不是吗?”
没错。星光大道并不是什么上城区纸醉金迷的地方。与之相反,粉色人行道边角随处可见脏污,一些格外肮脏的角落甚至有人随地便溺。
“你说得对。但既然已经来了,”碧翠丝打掉伦纳德想要掏枪的手,“这里有什么推荐的项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