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那么多漂亮小伙子,哦,现在还要加上姑娘们,”白厝看着屏幕,轻声唱起歌,“她称呼他们为朋友。朋友。我真乐意看见这个词回到它该有的意义。”
探索度始终零零碎碎上涨,当前停留在82%。骰子当下无话可说,只是悬在空中骨碌碌转。
“我想赛琳娜不会埋怨朋友们做不到这件事——这不是一项责任,大家都是受害者。没有人应当被责怪,那很疼,”守秘人露出微笑来,“但她会赞美你们的勇敢。”
“饿死它们。我们要怎么做?”玩家展开讨论。
碧翠丝思索:“我倾向于由总统套房突破。目前我们见到它们进食的场面只有那里。”
“我赞同,”伦纳德检查随身的子弹,他们走在回房间的路上,“今天它们的进食已经结束,我们需要在明天它们进食开始前出现在总统套房门前。饿死……我想这需要我们阻止所有疯狂的客人们闯进去。”
“这不太容易,”碧翠丝摇摇头,“我们似乎无法控制回到旅馆的时间——或者说清醒过来的时间。”
“一次赌注,”他们到了,伦纳德刷卡开门,“赌我们的自主意志到底能在这座魔窟里起到多少作用。”
灯光温暖明亮,画上的猎犬追逐狐狸,通风管道形态完好,墙壁没有龟裂,窗外是安静的天井。
“我们已经注意到了真相,我想潜意识没有什么好提示我们的了,今天晚上不应该有意志检定。你们看,每日的旅程总是从我们受到惊吓开始。”伦纳德合上百叶窗,他说这话时目光没有看向同伴。
守秘人与玩家对上视线。
“哦!”白厝稍微睁大眼睛,“一个隐晦的暗示以及放水请求。他在和守秘人说话吗?”
伦纳德的扮演者知道守秘人的存在:很合理,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有经验的克苏鲁跑团玩家。但在这个游戏里,这个梦里——主持人又不坐在桌边的帷幕后或在群聊里挂着群主头衔发言。
白厝之前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她总是搁置她不擅长处理下去的思绪,尤其在不甚具备逻辑的梦里。或许在游戏结尾再讨论它,她想。
玩家向守秘人明示暗示降低难度,这很常见,这句话的意思是希望今夜没有惊吓情节与紧随而来的理智检定,以及拜托跳过下一日无法控制时长的观光旅行。被动检定与场景切换恰恰在白厝不太多的权限里——稍等一下,为什么守秘人在游戏中能决定的事这样少?她盯了百面骰一眼。
两粒骰子只是旋转。
玩家在警惕中洗漱,入睡,一切平安。
“我应当睡觉吗?”白厝问。她躺在客房内来回拨弄屏幕上的信息,骰子在屏幕一角被晃来晃去。
“你可以选择快进,”不堪其扰的骰子给出建议,“进入下一幕场景。”
守秘人同意了这个建议,她将下一幕放在下午一时,适合熬夜与劳累的旅客醒来的节点,但她并不停止与骰子的对话:“你知道,我现在有些时间思考了。这场梦到底在做什么?”
“你现在想起来问了。”十位数说,看起来没精打采。
“现在解释起来很无趣。”个位数说。它看起来很不希望在守秘人毫无紧张感时当个解说员。
“说说。”白厝眯起眼。她视野中恍惚出现海滨与船舶,这是这具身体今日被分配到的景点,观鲸之旅。港口的风带起扑面而来的腥气。
个位数转了一圈:“就是一场梦。你已经知道这个形式了,玩家与守秘人。”
十位数补充:“玩家来玩一场真人上阵的游戏,守秘人也真人上阵,但在各种时候可能被抹杀。所以不那么有趣。”
这些话本该在守秘人刚入场时以嘲讽的方式说出口,守秘人的惊恐总可以让百面骰得到一些满足感。但白厝很显然未能提供此项情绪价值,于是骰子们不抱希望地加上最后一句:
“是真的抹杀。你会在梦醒次日无缘无故而死,坠楼,交通事故,食物中毒——”
但白厝偏着头对掠过的海鸥笑起来:“我喜欢这个。”
百面骰希望自己没有说过刚才的话。
船只启航,尾舷拖出耀眼浪花。屏幕中的玩家们自睡梦醒来,午后日光温暖明朗。
“你看,现在我有非常充分的理由了——有完全充分的理由,认真只做这一件事。”
“只是当一个守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