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铃响起的一瞬间,正在和大洋彼岸那头的女儿打视频的苗招娣就收到了消息。
女儿已经习惯了母亲不分昼夜随时随地工作的状态,她很理解地先开口道别,让老妈也要注意休息别太劳累。苗招娣看着女儿挂断通讯,手机屏幕再次回归默认桌面,笑容缓缓淡去。
她拿起搭在沙发上的针织外套,扶了扶眼镜,镇定地向门口走去。
刚拉开门,盛唐和全副武装的特警们已经在门口等候。大部分研究人员都住在家属区,理论上和朝九晚五的工作族一样都有上下班时间,但实际二十四小时全天待命,但凡项目有一丁点异常都会立即赶赴现场。
盛唐向来浅眠,来到基地后每晚休息都是和衣睡的,制服和配枪就压在枕下。这次拉响警铃不到两分钟她就已经整待完毕,来接隔壁的苗教授一同前往研究中心。
家属区到中心有一条直通隧道轨道,三排并列,来去都是坐短途动力车,安静无声且速度极快,不出十分钟就能抵达门口。基地工作人员的专属地铁。
在车上苗教授已经通过内部网络连线到研究中心的摄像设备,和警备队大概了解了目前的状况。
“107号实验体出逃,相关项目已有一个组员失去生命体征……”苗教授盯着平板,脸上罕见地失去了笑容。
从红栾山基地被列上日程开始,她就已经参与了这个计划。虽然这里还有很多德高望重的教授前辈,但苗招娣作为第一批被国家征召并且为之重用的科学家,她对这些实验项目的了解远胜同行,很多具有风险和潜力的基因工程都会由她经手——从203号特殊感染者被划分到她旗下接受管制就可窥一二。
每个项目,每个实验体的位置、数据和信息,甚至包括他们在来到这里之前是什么样的家庭,发生过怎样的故事,长什么样子,她全都能对号入座。所以在看到107这个数字时,苗招娣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她曾经以为自己非常清楚这个感染者拥有多么恐怖的杀伤力。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她仍然低估了这个全新生命体的潜力。
平板里的视频清晰地播放着当时的录像。
特制储存罐无故爆炸,107号感染者顺着墙壁一路消失在通风管道中。紧接着隔壁正在工作的某位研究员突发病症,倒在地上抽搐不止。当时房间只有他一人,所以没人及时发现这个事故。但奇怪的是没过两分钟,原本渐无声息的男人却鬼魅一般缓缓爬了起来,仿佛在病床上瘫痪依旧又突然痊愈的病患,环顾四周片刻,四肢僵硬地开门走了出去。
他甚至还会扫描眼角膜解锁安全门,却忘了拿走地上摔出裂痕的眼镜。
摄像头里这个戴着“刘凌峰”工牌的男人在基地里自由行走。而屏幕上的生命侦测系统,有相同面容的图像数据却已显示全红。
苗教授看着男人垂着头游魂般无声无息地穿过走廊,离开隔离屋,打开电梯门。直到她看清电梯里那位同程乘客面容的刹那,顿时脸色一变!
“全面封锁十三,十四,十五层楼!通知里面的所有人远离电梯,去防火通道紧急避险!”她听见自己强装镇定脱口而出的声音,“——现在!立刻!快!”
……
隔离屋的灯光是刺目的雪白,天花板墙壁地板都是白色的,照得一切龃龉无所遁形。
侦测到房间里有生物存在,杀菌设备开始自动运行,头顶上小到几乎肉眼难见的圆孔里突然齐齐喷出数道气味刺激的无色水雾,如烟雨般将整个房间笼罩。同时白光转变成紫外线灯光,屋子里呈现出一种如赛博朋克般青蓝交加的迷幻色彩,将一粒粒小水珠反射得如灰尘般纤毫毕现。
惨白的房间反而让屋子中央默然不动的白色生物,和地上一滩透明水渍变得不那么醒目了。
消毒液的气味似乎对白色生物有一定的刺激性,它略有不适地闭了闭眼,瞬膜一闪而过。而就在它有所动作的一瞬间,那滩看似无害的“水”却动了——
它像活了一般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目标非常明确,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影子,直扑白色生物的面门!
白色的房间,炫目的灯光,透明的液体,咫尺的距离,无声无息的动作,快如闪电的速度……如此猝不及防,毫无预兆,两两相对的情况避无可避,几乎不可能有人能从这种偷袭下反应过来。
反而世事就是充满了不可知。
在它即将碰到对方皮肤的前一刻,一只手阴影般悄无声息地出现,挡在了脸前。
一击未成,那滩“水”的反应也很迅速,直接就势沾上那只手,从光滑得没有任何纹路的手掌如跗骨的病毒一路攀援到苍白细长的手指,像水鬼一样牢牢扒住掌心不放松,然后无声无息地收紧再收紧,仿佛要将整只手都融入自己的身体里——
“……”
然而它预料中的画面却没有发生。
仍然是微凉的外壳组织,紧紧相贴的距离甚至能清晰看到泛着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