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通明的教堂里,阿玛莉亚正在祷告。
她一身圣洁的白袍,不加粉饰、神情庄重地跪在那里,像无辜的羔羊祈求神明的眷顾。
她的面前,一个黑袍的神父神色慈悲地用手在胸口画十字,嘴里念着祷文:
“奇迹制造者圣加西亚,圣洁的殉道者及仁慈的治愈者,请怜悯这位神之仆女吧……”
“聆听我的祷告,并在全能的治愈者面前为她说情吧……”
“万能的主啊,愿祂给予她驱散疾病的力量,垂怜一下这位虚弱的女孩,保佑她余生健康无虞。请救赎她的灵魂,阿门。”
阿玛莉亚双手合十,轻贴于额上:“阿门。”
结束祷告的阿玛莉亚告别了神父,带着自己的侍女往自己的住处赶。
她要抓紧梳妆。
就在今天,她的父王召开了今年的第一个宫廷宴会,身为拉西国王唯一的女儿,阿玛莉亚绝对不能让自己的父亲丢脸。
无论是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拉西王国,公主绝对不能出错。
离宴会厅还有一段距离,阿玛莉亚远远就听见了悠扬优雅的小提琴声。
她带着两位侍女脚步飞快又不失优雅地穿过明亮的走廊。
阿玛莉亚心中惊疑,这座宫殿的每个地方她都能回想起来,可每每又会油然而生一种从未见过的陌生感。就像此刻,她明明清楚地知道宴会厅要怎么走,却又诡异地觉得自己从没来过这条长廊。
她抿了抿嘴,压下心中复杂的情绪。
这时,年纪较小的侍女有些愤愤不平:“王后这是想给殿下一个下马威吗,没有人来迎接我们,王后和拜尔王子也没来打招呼。不管怎么说,殿下也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下层社会出来的女人果然当不好王后。”
阿玛莉亚低声制止:“闭嘴,她是拉西王国的王后。”
小侍女撇了撇嘴,虽然不服气但没再说什么。
阿玛莉亚明白对方是为自己抱不平,但她又能怎么做呢?母后在她五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她温馨幸福的童年生活也随之结束。
贵族的婚姻大多无爱,阿玛莉亚曾经以为自己的父母会是那个例外,可母后去世不到一年,父王就提出自己想要再娶。
她不是没有反抗过的。
可反抗又有什么用,她大闹一场,父王亲口说她让自己很失望,然后她被送去修道院关了三个月的紧闭。从来锦衣玉食、高高在上的公主第一次明白了贫穷的滋味。
她屈服了。
回忆结束,阿玛莉亚踏进白色大理石铺成的宴会厅。
宴会厅里有红色的帷幕,发亮的嵌花地板,绿色圆柱中间放着很多桌子,白桌布上面金、银、玻璃器皿闪闪发光。高台上有一张长桌,从大厅这一头直到那一头,约有一百尺长,其余的桌子一排排和高台成直角。两盏金碧辉煌的巨型吊灯从高高的红色金色的天花板垂下,吊灯上的无数个毛玻璃的圆灯大放光明。在墙上还有装饰华丽的壁灯闪光耀目。
国王、王后、拜尔一家三口正其乐融融地坐在高台上。
阿玛莉亚走上前,原先交谈的贵族们默契地将视线转向了王室,整个拉西王国的上流社会没有人不知道先王后留下的阿玛莉亚公主和现在的王后不对付。
可今天宴会的客人马上就要到了,他们虽然不介意看看王室的热闹,但也不希望自己王国被其他国家的使臣给看笑话。
他们担心的事情并没有成真。
阿玛莉亚只是落落大方地行礼,袖子划过的弧度和屈身的曲线都是如此的完美,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向您们问好,我尊贵的国王和皇后冕下。”
她没有朝拜尔行礼,只要他一天不是王储,她这个姐姐就没有行礼的必要。
而她一点也不想朝他行礼。
阿玛莉亚落座后不久,一阵激昂的乐声响起,她的视线随着其他宾客一起飘向缓缓打开的宴会厅大门。
英俊的侍卫官走到大厅中央,声音庄重:“以拉西国王陛下之名,有请图尔库帝国使臣柯林斯·鲁道夫·萨默菲尔德公爵。”
阿玛莉亚听见下面宾客窃窃私语的声音。
“图尔库帝国的使臣居然是一位公爵大人,真是令人惊讶。”
“总算要和图尔库帝国建交了,我早就觉得拉西不应该选择远在北方荒原的巴里帝国。”
“可我们最近不是还在北方和图尔库帝国交战了吗?”
不管人们心中是怎么猜测的,这次的宴会进行的很顺利,鲁道夫公爵也留在了王宫里。
送走了所有的宾客,阿玛莉亚和两个侍女一起往自己的宫殿走。
冬夜的寒风有些凛冽,小侍女举着煤油灯走在前面,阿玛莉亚裹了裹身上红色的斗篷。
这时,天空中突兀地飘起了雪花,渐渐地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