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层办公室的视野要好太多,整面落地窗可以俯瞰大半城内。
屋内没有旁人,羽澜于窗前负手而立,视线下移,掠过街角银杏叶片随风而落,簌落落铺了满地金黄。
树下,环卫工人年过半百,撑着笤帚坐在路肩,写满岁月的脸上攒着笑意,慈爱地抚摸着膝旁小女孩的两个羊角辫,小女孩依偎在老人怀里,低头把玩着什么。
羽澜定睛瞧着,距离太远,看不真切,但大约能猜到,每年到这个时候,街道两旁的枝干上,都会有挂出来辞旧迎新的彩灯。
快要元旦了。
口袋里的手机常年静音,此刻也静悄悄的。
指尖无意识地攀上手机边缘,不由自主划开手机,通话记录那么多,好像又不难找。
备注着父亲的那通电话,时间停留在几个月前。
她咬着内壁腮肉苦想,那通电话好像是因为和沈时意闹了些不愉快,被父亲叫回去训斥。
之后,好像真的和父亲断绝关系似得,几个月来,父女两人再无交集。
没有通话,没有见面,陌生人一般,她甚至在想,如果哪天迎面遇上,是不是也只会装作不认识般擦肩而过。
毕竟,父女两人在很久前,就已经无话可说了。
回忆像是开了闸的洪口,她只敢戳开一点抿些苦涩,那些记忆却不受控般一股脑压上心头,喧嚣着悲鸣。
今年元旦,她是没有家的。
“叩叩。”
门扉轻叩。
像是被吓到般,又好似是找到了心里依托,瞳孔有片刻的放大,梗在喉咙的酸涩也如找到了来时路,一股脑咽下。
她按了按眼角,缓步去开门。
屋门不厚重,推开用不了多大力气,抬眼,见到门后人,那双耀起神采的眸子霎时黯下。
“羽小姐,没打扰吧?”文秘提了提手里的甜品盒子,“尚总临时有个紧急会议,交代我先把这个给您带过来。”
视线滑落盒子,随之一并滑落的还有惊上心头的那股不明言语的情绪,她嘴角裂了个难以察觉的弧度,眼尾一抹自嘲,默默接过。
怕她等得不耐烦似得,文秘解释道:“是公司的一个老董事临时过来,我们应付不了,只能等尚总了,不过应该很快。”
羽澜无意听尚氏公司内部消息,浅浅“嗯”了一声,打断文秘剩下的解释。
大门合上,办公室又恢复寂静,她暗自轻拍了拍胸口,幸好,刚才进来的不是尚奕辰。
虚抬在胸前半寸的右手僵住,她愕然于自己脑海中不受控的想法。
缓了许久,嘴角强扯一抹苦笑,是不是因为她太要强,所以和父亲的关系丝毫不能缓和,如果……
“啪嗒。”
门被打开,尚奕辰的会议确实如文秘所言,很快。
羽澜在一堆理不清的头绪里抬头,满眼迷茫撞进刻意收敛冷意的瞳孔。
藏在桌下的五指收拢,心莫名提起忐忑。
她抠住衣角,仿佛这样才能寻到些勇气,问一句算不上只是关切的问话。
“等很久了吧。”
“秘书说你在开会,不顺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