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黛见过谢无容以前的画室,也见过不少作画之人的居所,墙上大多会挂上自己的画作。
而这个画室,墙面上空无一物。
就算梦柳公子许久未曾作画,但以往的画作,多少会保留一两幅,可这里,什么都没有。
沈青黛闭上双眼,满脑子都是梦柳公子的春柳图。
第一次见到梦柳公子的春柳图时,她刚从忠勤伯府庶女,摇身成为归远山庄大小姐。
那时梦柳公子还未成名,他的画被挂在一个小小的书斋内。
只一眼,她就被那幅画吸引了过去,画上冰雪渐融,烟波画船,春柳随风,鸟鸣其间。
她从画中看到了四季轮回,万物复苏,看到了生的气息,强烈的生命力似乎要冲破画卷,迫不及待地感受新生。
可这间画室,实在过于冷清。
“这间画室一直都是这样吗?”
管家想了想:“这画室,是二爷成名之后,大约是一年前,新收拾出来的,自从被当做画室的那天起,就一直如此。”
赵令询听出沈青黛话里的意思,转身对杜禹华道:“杜二公子之死,还有诸多疑点,我们需对画室进行封闭,还请见谅。”
杜禹华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蜉蝣图若真的在这间画室消失,或许,昨晚真的有人进来过,大人可尽管放心去查。只是舍弟,还请大人务必保留体面。”
赵令询想了许久,杜禹秀不是一般人物,若家属不同意,且在没有确凿证据前,他们若擅自验尸,只怕会给中亭司带来麻烦。
他点头同意。
因要对画室封闭,一众人等,慢慢退了出去。
杜禹华找人把杜禹秀的尸身移到灵堂,赵令询趁他们抬人时,又摸了摸尸身,依旧没有僵硬的趋势。
沈青黛目送着杜禹秀的尸身被抬走,一直到他们抬出内院,才垂眸收回视线。
见众人都散去,施净才道:“这一家,真是奇怪。”
赵令询语气冷淡:“少些抱怨,先想想如何查。”
施净双手一摊:“验尸不让验,我怎么查?推案我实在不擅长,你们先查吧。”
沈青黛在旁安慰:“也不怪他们不配合,逝者为大,普通人家听到验尸尚不太能接受,更何况他们这样的书香世家。”
见施净脸上不悦,她接着道:“旧的观念,形成不是一朝一夕。也正因如此,才需要施大人这样精通查验的能人,来证明给世人,查验遗体,才是对死者最大的尊重,而非亵渎。”
这话施净爱听,脸色当即缓和了不少。
赵令询没工夫留意施净的心情,他双眉紧锁:“方才我趁机探了一下,杜禹秀尸身依旧未僵。”
施净头挠得要把头发薅下来:“我也奇怪,为何他尸身会如此反常。现在才四月天气,他又身着单衣,没理由不僵啊。”
沈青黛想了想:“以往有过例外吗?”
施净摇头:“人死一个时辰后,会逐渐僵硬。若有例外,大多只在死后十二个时辰才会出现,可他才死六七个时辰,说不通啊。”
沈青黛道:“根据记载,五石散服用后会全身燥热,会不会是这个原因?”
施净急得抓心挠肝:“或许有这个可能。老天啊,答案就在眼前,他们偏偏就不让验,愚昧,无知啊!”
赵令询:“好了,既然目前无法从尸身上获得更多线索,咱们先看看这里有无其他线索。”
这个案子,目前最大的难题,也是最重要的,就是杜禹秀因何而亡,尸身为何如此反常?
可偏偏这个问题,他们一时半会无法解决。
梦柳公子之死,处处透着诡异。
雅赏宴前夕,他为何会突然睡在画室,又为何会服用过量的五石散?
他突然将要宣布就此封笔,会不会和他的死,有什么关联?
他胳膊上的勒痕究竟是何人所为?
蜉蝣图为何会突然丢失?
昨夜有没有其他人来过?
这些问题如同一团浮在湖面上的迷雾,让人看不清水底。
梦柳公子死在这间画室,根据管家所说,他应不曾外出,那这无疑是案发现场。
沈青黛相信没有完美的杀人现场,他们的确需要好好搜查一番。
赵令询拿起佩剑,在墙上不断敲击。
施净道:“你怀疑这有密室?”
“只是怀疑。我找找有没密室,你们再仔细勘察一下现场。”
赵令询也不太确定,只是这个画室太冷清,他总觉得这里有些不太正常。
三人当下便分工行动。
沈青黛脑中回忆着杜禹秀胳膊上的红痕,看痕迹应当是新伤,也就是说他昨晚极有可能被人绑过。
梦柳公子人虽瘦弱,但若有人绑他,他绝对不会束手就擒,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