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之计在于晨,这是第三次,舟舟早起洗漱完毕后,先去洛听风寝院偷吃酒菜。
这伙人夜夜出去做贼,每次回家都带着一股腥风,因此回来之后沐浴整理最为要紧。舟舟算准洛听风沐浴的时机,轻车熟路绕到他院中石桌前坐好,掏出自备的碗筷汤匙往桌面一摆,另外再拿出一只玲珑剔透的琉璃酒盏。
精致小巧的酒器底部与石桌接触,发出清脆一声响。舟舟捧起酒坛——今日的坛未开封,满满当当沉甸甸,想必今日洛听风没有喝酒,回来之后直接沐浴洗漱,说不定还要与昨日那般睡上一会儿。
舟舟撇了撇嘴。
忙,忙点好啊。她也忙,忙到匆匆来吃,又匆匆离去。这几天洛听风抽出空闲来找她,她都在仙人语忙活自己的事,等到日暮降临回到家中,洛听风已经带领人群出门做贼,二人时间正正好好岔开,硬是没见一面。
舟舟启开封坛的盖子,烈酒香气扑鼻而来。她知道这东西有多烈,每次过来尝个新奇,又因此酒上头,她不得不拿捏着尺度,好容易从府库中找出最小的琉璃杯,细细往里倒了几滴,琉璃顷刻斟满。
“先干为敬。”舟舟举杯朝坛子碰了一碰,接着细细抿了一小口,几滴酒在舌尖燃烧,杯子已然半空。
舟舟喝不惯,咂了咂嘴,遗憾道:“还是太辣啦。”
自己无甚长进,以后再也不喝了,今天就算最后一次。
桌面菜肴比之前丰盛,还另外布了酥酪和点心,像是特地为她准备的。舟舟换个位置离它们近些,毫不客气舀起一勺香浓牛乳往口中送,香甜至极,比酒强,又用了些其他的菜肴,埋头吃得正起劲,眼前洒下乌蒙蒙一片高大黑影。
“我道是谁每日偷吃,原来是只馋猫。”声音如晨风清冽。
舟舟背对着房门,用膳投入,恍然惊觉他已经沐浴完毕从房中出来,正欲回头,一双冰凉的大手从她颈侧擦过,从后至前托住她下巴,轻轻往上一抬。
舟舟仰头抬眸,洛听风整个人仿佛从水汽中走来,眼睫沾湿垂下时给那双黑色的瞳仁蒙上一层幽幽的雾。
洛听风身前与她后背相贴,低头与她对视时,未擦干的水珠从乌黑发梢一跃而下。
一点冰凉落在舟舟右颊,舟舟长睫微颤,下意识闭眼,仰头侧了侧脑袋。水珠在她莹雪似的肌肤上往下滑行,最终撞在覆在她下巴的指沿,于指尖处没入二者皮肤相交的缝隙当中。洛听风粗粝的指腹细细碾着那粒水珠转圈,直到底下柔软的皮肤染上一层薄薄细腻的粉色,宛如朝霞。
舟舟打了个颤,嫣红的嘴唇轻轻一动,娇声嗔道:“痒。”
洛听风在她侧颈摩挲片刻,一臂展开从后将她搂住,另一只手推着她下巴,自己贴近与她亲吻。舟舟被他环得好紧,坐在石凳上,整个人仿佛要被他拔起来似的。分开时舌尖微吐,又被他抵在唇上的手指拨弄一下:“有多馋,为什么偷吃。”
目光落在琉璃盏上:“酒也偷,不怕醉?”
舟舟说:“我缺这点吃的?是它们摆在这里,勾我过来的。”
洛听风了然道:“原来是它们不对,下次不摆了。”
“正是如此。”舟舟指着酒坛,“尤其是这玩意儿。谁让你大清早喝这么烈的酒,你若天天如此不知节制,不出半年,管你浑身是病。为你身体着想,我特地来与你分担,世上少有我这么贴心的人。”
“如此一来,你可要将病痛分去。”
舟舟指着小杯:“你不懂,小酌怡情。我日日怡情,活得长长久久。”
洛听风轻轻一笑,在她后颈处捏了捏:“学到了。”
“孺子可教。”
二人坐在一处用膳,舟舟问:“你是不是今日就要把安柔送回宫中?她回去之后,会不会还要……”
洛听风道:“这几夜在城里抓了几个奉北细作,他们身上带着使臣出入宫禁窃取的机密。”
言外之意,此事一旦捅破,皇帝将本朝公主赐婚奉北皇子的闹剧也将就此结束。他们来者不善,先前皇帝眼瞎,如今对方窃物证据确凿,他不可能将公主送给此等阴险狡诈之徒。
“哦。”舟舟哼了一声,“便宜安柔了,她住在我这里蹭吃蹭喝,日子好不潇洒快活,不行,她就要回去了,我哪能这么轻易放她走。”
舟舟于是又找她吵一架。
安柔不堪折磨,怒道:“乐相逢,你每天来三趟,疯了吗。”
舟舟纠正:“胡说八道,明明两趟。”
出门前吵一次,回家后再吵一次,回回都是她胜。
最后一场结束,舟舟酣畅淋漓,亲自把安柔推上马车,温声细语地嘱咐道:“以后别来了。”
安柔心生恐惧:“你想做什么。”
舟舟露出银牙森森一笑:“再过半刻钟,让这几匹疯马将你送到河里去。”
安柔牙齿打架:“你,你在吓我,你不敢这样